“一个稳定天才”的摘译——国家安全和外交关系
作者:林梅梅(译) 来源:格为致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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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译者林梅梅女士是我的老同事、好朋友,本科与硕士就读于清华大学工程物理系。半导体集成电路设计师,现旅居美国。
作者介绍:
A Very Stable Genius (一个非常稳定的天才) 是最近出版的一本关于川普的书。我在出版的第一天-2020年1月21日就买来Kindle 版,一开始读就被吸引住了。这本书的作者是华盛顿邮报的两个资深记者 Carol Leonnig (凯若·丽欧尼戈)和 Philip Rucker(飞利浦·茹克)。
这两个记者都曾因其所写新闻报道获得普利策奖。飞利浦 茹克是华盛顿邮报专门报道白宫的新闻组组长。凯若丽欧尼戈 专门报道国家级调查项目的进行情况。
这本书的材料来自于这两个记者对200多人的几百个小时的采访,被采访者包括川普政府官员,他的朋友,总统的外部顾问以及许多事件的目击者。大多数参加者同意坦率公正地提供材料,但要求不能暴露他们的姓名,一方面是为保护他们在政府内的职位,同时也是为害怕总统或是他的同盟者的报复。
作者力求客观,准确,对一个事件的报道尽量用几个不同角度的观察者的叙述或是官方文件来互相印证。他们在过去的三年中已经写了大量的实时新闻报道,但是他们觉得这样疲于奔命的追踪不断爆出的川普新闻只能浮于表面,所以决定停下来,往深度探询,这本书就这样诞生了。
我很想向朋友们介绍这本书。但英文原文有4百多页,我没有时间翻译那么多,所以只挑选了几段翻译。在每段的前面註有(pp.数字)是在原书中的页数。
下面开始摘译:
–“坦克”会议–
(pp.130)
7-20-2017著名的“坦克”会议,在五角大楼内昵称为“坦克”的会议室召开。“坦克”是美国国防部保密级别最高的会议室,整个房间屏蔽严密,几乎所有最重要的军事决定都是在这里讨论决定的。这次会议已经有几个作家在他们的文件中描写。首次记录者是著名华盛顿邮报资深记者鲍波武德沃德,写在他的书 “恐惧”里。(Bob Woodward in Fear)。在“非常稳定的天才”这本新书里,两位作者加进了更多的细节。
这次会议是由国防部长吉姆 马提斯 (Jim Mattis),国务卿瑞克斯 提勒逊 (Rex Tillerson)和国家经济顾问 盖瑞 蔻恩(Gary Cohn)筹划召开的。参加者是总统川普和许多高级军官。这时川普新政府已经上任六个月。三人小组在这段时间里看到新总统的令人吃惊的知识缺陷。他对历史一无所知,不懂二次大战以来结成的同盟对美国的强盛有多么重要。他认为现在和西方民主国家的关系毫无用处,只想培植和俄罗斯及其他独裁国家政体的友谊。他质疑NATO 的 价值,使得国际上的老朋友心寒。他想撕毁与合伙国的贸易协定,以便从合伙国挤出更多的利益。他鼓吹美国军队从国外撤兵,不但从正在不断构成威胁的国家如阿富汗撤,而且从重要的战略基地南朝鲜撤。他抱怨说,这些世界各地的美军基地浪费了几十亿美元。
川普把他的这套对世界形势的看法简单地归结在 “美国第一”的口号之下,但是马提斯,提勒逊和 寇恩 认为他的提议过于轻率和冲动,缺乏慎重考虑,对于当前美国的地位和力量构成危险。他们在与总统讨论美国在国外的利益时,总是感到非常困难。他们感到这是由于他不熟悉美国历史,甚至不熟悉世界地图。为了进行一次有成果的讨论,三个人决定,他们要先给川普补习基本知识以奠定基础,这样他们才能和总统有共同语言。所以在7月20号 (2017年),马提斯邀请川普到 “坦克”会议室。马提斯和提勒逊,寇恩一起仔细制定了一个讲授计划,主要讲世界形势和美国在国外的利益。表面上,会议的目的是讨论阿富汗问题,因为川普当时正在考虑和阿富汗的ISIS 斗争的长期战略,而实际上,是拿总统当学生,给他上一堂对外关系课,企图影响他的对外政策走向。
马提斯设计了一套在讲课中使用的词语,去适应地产商出身的没有耐心的总统,让他能理解美国在国外投资的价值。他试图解释为什么美国在世界上这么多区域驻军,为什么复杂的贸易网,同盟国及美国军事基地对美国的安全有那么紧密的影响。通常,贸易不会被包括在以国家安全为题的简报里,但是川普和以前的总统不同,他把与外国签订的贸易协定直接和国际总体势力动态联系起来。对于川普,美国的经济能力是其军事势力的一部分。如果某个国家对美国商品加关税,他就认为这个国家不尊敬美国,企图占美国的便宜,就应该失去美国军事基地对这个国家的安全提供的保护。
马提斯讲课的开场第一句是:“大战后建立了国际规则,并在此基础上建立了国际秩序,这是这一代人的最伟大的成就。”他然后作了一个20分钟的简述, 说明美国在NATO的联盟对于稳定欧洲和保卫美国安全的作用。班农心想:“川普一点也不会喜欢这个,这可是要闹大了。”他知道马提斯使用的国际语言会刺激川普。“你就是拿来福枪逼着川普, 他也说不出来 ‘大战后的基于国际规则的秩序’。”
在下面的90分钟里, 马提斯,提勒逊和寇恩依次用图表解释美国人员在各军事基地的分布,中情局(CIA)分站及领事馆的位置,美国怎样部署自己的力量来应对恐怖组织和核弹威胁,以及如何打击在阿富汗, 伊朗,伊拉克,朝鲜半岛和叙利亚的敌人。寇恩谈了与美国盟友进行自由贸易的好处。
川普显得对这种学校上课的气氛反感, 尤其不喜欢他的助手和他说话的方式。他不停打断他的上课,抓住一个词就开始借机说他自己的道理。谈到美军基地时,他说花那么多钱在别的国家建基地是很蠢的事。川普已经和他的国家安全助理反复叨唠几个月了:美国在南朝鲜基地建防御系统花了100亿美元,南朝鲜应该付给美国这笔钱。防御系统的设计是为了击毁从北朝鲜发出的中短程弹道导弹以保卫南朝鲜和驻扎在那里的美军部队川普争论说南朝鲜应该付这笔钱,要不然他的政府就要把部队撤出南朝鲜。“我们应该向他们收取租金,”“我们应该让他们为我们的士兵付费。我们每作一件事情都应该赚钱。”川普说在南朝鲜的美军和防御系统并没有使美国更安全【见註130】。
川普接着说NATO 也是一钱不值。美国的将军们听任盟国杀人还放走了凶手,盟国没有付应该付的费 (指2% GDP 的会费),所以欠美国一大笔钱。他开始责骂这些高级军官们,竟然放过了盟友,让几百万美元从手指间漏过。“他们欠我们钱,就因为你们不去要!”“你们要是经营你们自己的生意,你们都得破产。”
马提斯没有企图说服总统,他只是提供一些事实。但情况很快急转直下。将军平静地向总统解释说,NATO盟国并不欠美国的租金,NATO的盟国有一个无约束目标, 即盟员应该付相当他们国内GDP的2%作为共同防卫的费用。现在只有5个国家达到这个目标, 但是这并不是说他们欠了美国的帐。在更宽阔的范围讲,NATO 盟国并不只是保护西欧,它也保护美国,使美国安全。寇恩也说这些贸易协定很值得,对保证我们的安全有利。川普于是逐条反驳了寇恩的观点, 说“我不想听自由贸易。他们在欺诈我们,所有的工作都跑到外国去了,他们在骗我们。”
总统接着又重复他以前说过无数次的话,他要退出伊朗的核协议, 这是奥巴马总统在2015年和伊朗签的协议,目的限制伊朗的核储备和核武器。川普说这是历史上最糟糕的交易。
提勒逊 插嘴说,“实际上…”。川普马上打断他,“我不想听到它,他们在欺骗,他们还在建(核武器)。我一直在告诉你,撤出来,可你就是迟迟不办。”
伊朗的事还没谈完,川普又开始发泄另一个叨唠很久的不满:在阿富汗的战争, 现在已是美国最长的战争。他要求解释为什么16年了这场战争还没有赢。他以鄙视的口气称阿富汗的战争是“败兵之战”, “你们都是一群残兵败将,你们不知道怎样打赢一场战争。”
川普接着质问为什么美国不能得到一些石油作为美国部队驻守在波斯湾的报酬。“我们花费了7万亿美元,他们就是诈骗我们, 他妈的那些石油在哪儿哪?”
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 丹佛德(Dunford)解释说他的任务不是在阿富汗歼灭敌人,奥巴马政府给他的任务是逐步减少美军在阿富汗的数量,同时训练地方军事力量来维持一个稳定的政府,因而最终美军可以完全撤出来。川普反嘴说:“我就要赢, 我们没有打赢任何战争了,我们花了7万亿美元,别人得到了石油,我们没有赢得任何东西。”这时川普已经愤怒得喘不上气来。”我才不会去用你们这些人打仗,你们就是一堆废物”。
对于一个以“更衣室聊天”著名的总统,这些话是他在这个圣地对这些军人们最严重的侮辱。将军们惊呆了, 他们试图掩盖他们脸上的反感,有些考虑着离开这个房间,一个问号不可避免地回旋在他们的脑中:“如果我们最敌对的敌人知道他说了这些话,他们会怎样想?”
谁都知道这个总统在年轻时逃避了兵役。川普出身于巨富家庭,自小身体健康,身高体壮,从事好几项运动,包括橄榄球。在1968年, 22 岁的时候, 他得到了一个医生证明,说他脚跟上长了一个骨刺,可以豁免当时美国在对越南战争时的征兵令。
提勒逊尤其被川普的恶骂和诽谤震惊了,屋子里的人都注意到,他愣愣地直视着吉姆 马提斯好几分钟,一脸不解,不懂为什么马提斯一言不发,只是低头冲着桌子。提勒逊心里想:“天哪, 吉姆, 说句话,为什么不说句话?”提勒逊后来告诉他的助手,他当时想明白了,马提斯本质上是个海军陆战队的兵,他不能反驳他的司令员,不管司令员的话多么荒唐。
更令人不解的是副总统彭斯, 他这个时候应该站起来面对川普。但是他就坐在那里,像个雕塑。有人说过副总统是蜡像馆的蜡人。从会议一开始,彭斯就看上去想逃离,好赶快结束总统的痛骂。他当然不会同意总统的话,说军官们都是“废物”,他的儿子麦克,曾是海军陆战队上尉,现正在海军飞行部队受训。很多人想不通为什么彭斯这样怕川普。其他的人也注意到,川普的恶毒语言极大地伤害了军官们的感情。坐在 这个房间的许多人都曾经亲身上过战场,冒着生命危险为他们的国家而战。现在他们被一个从未上过战场,从未冒过生命危险的总统骂得一钱不值。他们感到恶心。提勒逊看见房间内一个妇女在悄悄哭泣。他很愤怒, 觉得他再也不能忍耐下去了。他的声音冲破了川普的长篇大论,这时川普正在讲美国军队应该赚钱。
“不, 那不对,” 国务卿说。“总统先生, 你完全错了, 这都不是事实。”提勒逊的父亲和叔爷爷都曾是上过战场的退伍老兵,他深深地为他们的服务感到骄傲。“男人和妇女们穿上军装走上战场不是为了发财,”提勒逊说。“那不是他们穿上军装,去牺牲他们生命的目的…,他们是为了保卫我们的自由。”
这时 “坦克”里一片寂静。房间里的几个军官很感激国务卿站出来为他们说了话。会议很快结束了, 川普走了。马提斯,提勒逊和寇恩完全泄了气。他们和一小群平时信任的人站在走廊的时候,提勒逊终于放松了警戒。
“他是个他妈的蠢驴,”国务卿这样说总统。
马提斯,提勒逊和寇恩作的这个培训总统的计划完全破产,他们企图使他理解怎样从国际角度看问题, 看来是不可能的。几天以后,彭斯的国家安全顾问安德莉亚 汤姆普逊 (Andrea Thompson), 一个曾经在阿富汗和伊拉克服役的退伍上校,找到了 提勒逊, 感谢他在“坦克”里站出来为军队和公众服务人员说话。这是7 月份的事。
(pp.138-139)
【附註130】美国和南朝鲜的军事协定可以追溯到1950年代。美国在南朝鲜驻军28.500人,在那里设立了密级最高的特种系统 (SAP),可以提供最复杂的高级秘密,密码情报和军事能力。北朝鲜的洲际弹道导弹 (ICBM)现在可以装载核弹头,大概可以打到美国本土。一个导弹从北朝鲜打过来一般在38分钟后到达洛杉矶。这套在南朝鲜的系统可以使美国在7秒钟内探测到北朝鲜的远程洲际弹道导弹的发射,如果这套系统设在阿拉斯加, 就最快也得用15分钟 – 惊人的 时间差。
能够在7秒种探测到导弹的发射就给了美国军队时间反击北朝鲜的导弹。这恐怕是美国政府最重要的和最机密的运作。美国驻扎在南朝鲜是国家安全的一个重要关键。另一方面,南朝鲜和美国的自由贸易协定 (KORUS) 对南朝鲜经济有举足轻重的影响。但是川普一听说美国和南朝鲜每年有 180亿美元的贸易逆差而且美国每年要花费 35亿美元维持美军在南朝鲜的基地就发火了,一定要退出来。但是从贸易协定退出会打乱整个美国和南朝鲜的关系,会严重影响美国的安全。
—和印度的关系—
(pp.162)
美国和印度的关系:川普政府第一任国务卿 (外交部长)提勒逊在任期第一年就把加强和印度的关系作为主要关注点。他看到印度人口众多,经济发展迅速,是美国抑制其对手中国的天然盟友。他认为如果美国能够通过开放贸易和开放海运渠道来加强同印度,日本和澳大利亚的联合,这对于遏制中国会有利的。提勒逊在2017年10月访问了新德里,印度总理 纳任德拉 莫迪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莫迪也很原意和美国成为战略伙伴。他坦率承认自己的难题是对付他的邻居巴基斯坦和中国,这两个邻国结成了伙伴对他构成很大威胁。另一个邻居阿富汗又极不稳定。莫迪是想和美国结盟,如果这条路走不通,他就有可能倒向俄罗斯。
川普在11月进行了为期十天的亚洲5国访问,同时参加了在马尼拉举行的一个世界首领会议。13日,川普和莫迪在马尼拉坐下来会谈。提勒逊非常希望这次见面能有好的结果,虽然在白宫的人都知道,川普曾假装印度口音来模仿莫迪,对莫迪并不尊重。提勒逊的助手为川普的见面准备了一些关于印度的材料,他也没有认真读。当莫迪向川普谈到中国的一带一路,和对印度的野心的时候,川普表示莫迪用不着担心,他说:“中国又不在你的边界上。”莫迪听到此话,眼睛惊奇地瞪大了,斜眼看提勒逊。提勒逊马上作手势告诉莫迪,他知道川普说的是傻话,但是不要点破激怒总统。川普没有注意到人们的哑语,只顾滔滔不绝地谈他最关心的贸易逆差。这次会面以后,莫迪很失望,他认为美国对印度没有认真合作的态度,因而在印-美外交上往后退了一步。印度的退步也同时影响了美国对中国的较量。
—访问 珍珠港—
(pp.169)
川普对于美国及世界地理和历史的无知不断地暴露出来,使他的顾问和随从十分吃惊。在上面提到的那次亚洲行中,总统及随从曾经在夏威夷停留给总统座机加油。他的随从为他和第一夫人安排了访问珍珠港的活动,去纪念二战时在珍珠港突袭中牺牲的2300名美国军人。珍珠港最主要的历史纪念馆是 USS Arizona (阿利桑那)纪念馆,建在1941年12月7日被日本海军炸毁的战舰 USS Arizona 幸存的底盘上。下图是战舰被炸飞时的情景,仅在这艘舰上被炸死的就有1千多名水兵。
参观这个纪念馆是许多前任总统都要进行的活动。当川普和夫人被游艇送去参观纪念馆的时候,他把白宫办公室主任凯利叫到一边,悄悄问他:“咱们到这儿来干什么?”凯利是个退休的海军陆战队4星将军,听到美国总统问这种问题,一下子惊呆了。他于是向川普解释日本人的偷袭怎样严重损伤了美国太平洋舰队,直接导致了美国参加二次大战,最终使美国在日本投下原子弹。这是美国小学生都知道的事。
“他经常表现出的无知真是非常危险的,”他的一个前顾问这样说。
川普缺乏基本的历史知识也使很多外国首领非常惊讶。当他2017年九月在联合国会见法国总统马克龙的时候,川普提到他们一起在巴黎观看巴士底日(法国国庆日)的阅兵式,非常赞赏。川普说他在看阅兵式以前,从未意识到法国在历史上曾经有过这么多军事的胜利,不知道法国曾经打赢这么多战斗。
—和普京的关系—
(pp.176)
到了2017年底, 川普和他的内阁没有作任何事去追究俄罗斯在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中的非法干涉行为或者阻止克林姆林宫将来的任何非法干涉来保护美国选举。唯一对俄罗斯的惩戒来自国会。尽管有川普的强烈反对,国会在2017年8月份 投票通过了对俄罗斯施行的加码惩罚。由于川普采取的是和普京总统联盟的政策,他在2017年从来没有召开过一次内阁会议讨论俄罗斯干涉大选的问题。
(pp.177)
几个月以后,到了12 月, 川普召集他的将军和高级外交官们开会讨论部队在阿富汗的部署问题。川普很难拿出一个新的阿富汗政策,同时又为美国在全世界这么多地方驻扎军队而恼火。于是7月份在五角大楼的“坦克”屋的一幕又重演。
“所有这些有我们军队驻扎的国家都应该付钱给我们。我们需要赚钱,我们可以转亏为盈。”
文静的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 丹佛德(Dunford)将军再一次向总统解释,部队部署在这些区域是为了保持这些区域的稳定,从而保障美国安全。另一个军官补充说,为驻扎的军队向这些国家索取费用是违反法律的。
在“坦克”会议以后,提勒逊告诉了他的助手们,他绝不会听任川普随便发表让美国驻军赚钱的可耻言论而不说一句话。提勒逊的父亲, 在17岁的时候 , 就决心在他17岁生日的那天报名参加海军,在二次大战中服务他的祖国。提勒逊的叔爷爷, 也是海军的职业军官。当川普在“坦克”屋长篇大论和12月这次在白宫会议室再次重复他的谬论的时候,在提勒逊的脑海里出现的是他的父亲和叔爷爷。
“我们得把我们的钱找回来,”川普对屋子里的听众说。
就在这时候,提勒逊站起来了。他让他的背对着总统, 面朝将军们和其他助理们。他不想让“坦克”屋的一幕再重现。“我从来没有穿过军装,但是我知道,”提勒逊说。“每一个穿着军装的人,坐在这个屋子里的人们,他们参军不是为挣一个美元。他们是为他们的国家, 为保卫咱们。我希望每一个人都清楚, 我们, 作为一个国家, 极高地珍惜和感谢他们的服务。”
提勒逊的斥责使川普很生气。他的脸上出现一小片红晕。但是总统决定这时刻不和提勒逊顶嘴。他会等到以后在合适的时机来整他。
那天晚上8点以后, 提勒逊正在国务院他的办公室工作,为下一天的事务作准备。电话铃响了,是丹佛德。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的声音因激动有些颤抖。丹佛德早些时候曾和提勒逊开玩笑说,以前政府的国务卿和国防部官员死了都不会走在道路的同一侧,他们的对抗就是那样激烈不可调和。可是现在,当两个人都服务于川普, 他们是兄弟, 他们联手共同维护军人的荣誉。丹佛德对提勒逊白天在白宫会议室为他们挺身而出表示感谢。“你为我们承受重击,”丹佛德说。”一拳接着一拳,谢谢你,我永远不会忘记。”
(pp. 178).
要求取消 FCPA-禁止贿赂外国官员的法令
(pp.170).
2017年春天的一天, 当助理们聚集在椭圆型办公室为川普准备即将举行的与外国领导人的会面时,有人顺便提起一些外国政府官员正在因为受贿被审查。川普听见有人提到贿赂就仰起头来,变得气愤。他告诉提勒逊去帮助他取消那些“外国腐败实践条例 【註170】”“这真是很不公平, 美国公司不允许为了生意去贿赂外国官员,”川普告诉众人。“我们要修改这个。”
盯着提勒逊,川普说, “我要你去取消那条法律,”好像国务卿有这个权力,可以魔术般撤销国会的法令。
开发商出身的总统不喜欢 FCPA 表面上是很好理解的,因为它限制了他的生意伙伴或者他的公司经理收买国外政府的行为。其他助理转去看提勒逊, 提勒逊停了一会儿, 然后说:“总统先生,我不是那个作这件事的人。”
提勒逊解释了法律是怎样建立和执行的。他说 首先要和司法部讨论, 现在有一系列法规禁止美国生意人贿赂外国官员去赢得贸易合同或达成交易。这样的贿赂行为属于触犯法律。提勒逊说撤销法律必须通过议会。但川普不为所动,他转向 斯蒂芬 米勒 (Stephen Miller), 白宫高级政策顾问, 他从来都是忠实执行总统的任何要求。“斯特芬, 我要你起草一个总统令,撤销那条法律,”川普命令道,很明显还是没有听明白或是被说服,他个人是没有权力去撤销“禁止贿赂”的法令 FCPA的。
后来提勒逊在走廊碰上了米勒,米勒曾经成功地贯彻了许多总统的很不受欢迎的计划, 但是这一次,他说他怀疑这个 撤销主意能干成。这两个人头一次达成共识。
【附註170】:即不准美国公司为得到外国的投资或生意就贿赂外国人,美国公司这方面管得很严,我本人亲眼看到过这种实例。
—G7 2018最高会议失败, 贸易战—
(pp.259)
2018年6月9日,是川普和 G 7 最高级首领在魁北克会议的第二天。这是一个不寻常的充满激烈舌战的最高级会议。欧洲盟国, 包括德国总理安吉拉默克尔, 法国总统埃马纽埃尔 麦克龙 和英国总理 特丽莎 梅,都给川普施加压力, 要求签署一个共同协议,以保证贸易规则和国际秩序。【註259】。川普总统一开始坚决拒签, 认为他的对手们是结起伙来整他, 但还是同意签字了。
在以前的这些年里, 每年的最高级会议年鉴都显示成员国团结一致,反对像俄罗斯这样的独裁主义政敌。俄罗斯原来也是最高会议的一个成员国(那时称G 8), 2014年他们吞并克里米亚以后,被踢出了G 8.但是2018年在魁北克的两天会议中, 川普和 G 7的同盟国为关税问题吵得不可开交。他发着脾气冲出了魁北克,刚离开加拿大,他就突然宣布反悔已经同意了的联合声明,撤销了美国的支持。川普还在推特上训斥加拿大总理特鲁多,说他 “非常不诚实和软弱”,因为特鲁多总理不同意川普对加拿大和其他国家进口的钢和铝加征关税的政策。
在离开加拿大以前, 川普威胁说要对任何国家,包括盟国进行贸易战。他说:“我们成了所有人的钱罐子了,谁都能上我们这儿抓钱,这种情况现在该结束了。”川普在魁北克的的牢骚直指他在竞选演说中提到的美国的“被忘记的男人和妇女”:因此他要尽全力把美国利益放在第一位, 要重新谈判贸易条件来限制外国进口,增加美国对外出口。但是根据许多经济学家的看法, 阻挡外国进口只会起反作用, 实际上对美国经济不利。
【附註259】联合公报最初同意建立一个“自由,公平,对双方都有利的贸易”关系,并且强调反对保护主义的重要性。摘译自 BBC News
—叙利亚和ISIS—
(pp. 339)
国防部长马提斯在2018年12月初飞到渥太华去参加一个小型会议,这个会议参加者是以美国为首的在世界范围内联合打击ISIS的几个国家的代表。在会上他向各参加国保证,美国在叙利亚有坚实的大本营,会有力支持各国对ISIS的斗争。在2018年下半年,这个联盟已经经过各个方面的努力从ISIS手中收复了很大一片叙利亚的土地, 取得了令人惊叹的成功。美国的秘密武器是一个独特的两手配合:第一手是美国受过高度专门训练的的特种部队小组,他们配备有高精度监控设备,第二手是相对比较大的地方武装,由 马兹婁姆 阿波迪将军率领,同时联盟军为他们提供空中掩护。美国在2017年川普上台以后为库尔德武装力量提供了武器。
马提斯在加拿大向同盟国伙伴们保证,美国的经费和武装支援至少会持续到2020年,这是由国家安全委员会审查并由其主任 约翰 博尔顿 (John Bolton )签字通过的决定。在登上飞往渥太华的飞机时,马提斯和记者们说, “这是一个齐心协力的合作”“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核心力量的加强意味着在那里要做艰苦的斗争。”
麦葛克 (Brett McGurk),是美国总统派往“反ISIS国际同盟”的特使。他也和马提斯一起访问了加拿大, 并且向同盟国解释了他们怎样协同作战以打断ISIS的发展和蔓延。麦葛克在2018年12月11日在新闻发布会上向记者们发表简讯,宣传美国的承诺,和一定要打败ISIS 的决心。“很显然,我们从过去的斗争中学到了很多东西, 我们知道,当ISIS 的实体 被打败的时候,我们不能卷起铺盖就走了,”“我们必须尽一切努力巩固我们的成果,保证这个胜利能够持久。”他又补充说,“没人相信ISIS会一下子消失了,没人那么天真。”
(pp. 340)但是在12月 4日, 川普和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通了一次电话,就使所有的计划作废。埃尔多安在电话里老调常弹。他和川普说, 美国为什么一直给库尔德武装力量提供武器去打击 ISIS, 再说,他们已经快要凯旋胜利完全消灭哈里发了,川普有什么需要让2000名美国军事人员继续驻扎在叙利亚?埃尔多安说他的军队就足够挡住ISIS, 不让他们再爬回来重新得势, 而且,他们用不着库尔德人—土耳其政府的敌人。
“很显然,我们从过去的斗争中学到了很多东西, 我们知道,当ISIS 的实体 被打败的时候,我们不能卷起铺盖就走了,”“我们必须尽一切努力巩固我们的成果,保证这个胜利能够持久。”他又补充说,“没人相信ISIS会一下子消失了,没人那么天真。”
川普既没有好好想一想, 也没有和他的政府里的中东专家们开会商量一下, 就顺嘴做了许诺,轻松地把美国军队的不屈不挠的的合伙人,库尔德的马兹婁姆阿波迪将军送到死亡线上。
撤军意味着撤出2千名士兵和现在在那里的2千多名特种部队,停止花费,关闭情报机构。美国武装部队在叙利亚的人数和地方同盟军相比是很少的, 叙利亚民主力量 (SyrianDemocratic Forces 简称 SDF)有6万人,包括阿拉伯人,库尔德人和其他的武装力量,他们英勇奋战把城市从ISIS手中一个一个夺了回来。在最近这几年并肩作战的日子里,SDF大概在叙利亚损失了1万1千士兵,而美国只损失了20来个。
在12月19日, 川普宣布美国从叙利亚撤军,把这说得好像是一个凯旋胜利。“我们打败了叙利亚的ISIS, 这是川普总统任上的唯一原因把我们的部队送到那里。”他写道。“我们的男孩子们,年轻的姑娘们,我们的男人,他们都要回来了, 他们正在回来的路上,”川普说。
川普的决定立即遭到共和党及民主党一致的批评。五角大楼的高级官员拒绝派任何将军或发言人出席讨论撤军的新闻发布会,他们说,“这是白宫的决定, 不是这里 (指国防部)的决定。”“哈里发 国(在叙利亚的ISIS)以前是加利福尼亚州那么大,现在它的98% 都被消灭了。”
国防部长马提斯是从心里烦恼透了。他相信美国丢弃它的库尔德盟友是错误的。而且,他担心总统这样突然在推特上宣布撤军会使我们的部队处于危险境地。马提斯的一个密友回忆说,“他开始感到好像他本人也成了同谋,” “还有6个星期我们就可以把那些家伙完全歼灭了, 但是川普就把它 ‘推特’掉了,前功尽弃!”
在国防部讨论撤军方案的会议上,官员们个个垂头丧气。一个核心问题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他们怎样才能保护SDF (叙利亚民主力量)和同盟军的成员呢?有报告说埃尔多安的土耳其部队已经集结在边界线上,正等着美军离开。“我们都在心里想着, 他 (埃尔多安)是一定会去屠杀库尔德人的,” 他们也讨论,美国军队是不是应该把他们给SDF 的武器要回来。特使麦葛克 (Brett McGurk)明确地说,“我们不应该把武器要回来。没有库尔德人我们不可能安全撤离。他们保护着我们的供应线, 车队,和设备。把武器要回来会使美国人受损,使库尔德人几面受敌,遭到大屠杀”他并且警告说ISIS会卷土重来,血洗美国人和盟军曾经驻扎的村子。
军官们也在琢磨马提斯会怎样应对这次对军人法规和荣誉的攻击,即 战士对他的军人弟兄的不可推卸的职责。川普已经在事实上强迫马提斯去丢弃他在战场上一起流血牺牲的战友。
“这是丢弃战友和同盟军, 以这样一种不经心的方式,”一个会议参加者回忆道。“他 (马提斯)曾经这么艰难地带领我们打下了叙利亚, 打出了阿富汗,以极其负责任的方式。”
2018年12月20日,川普在TV 上推特“我们的 男孩子们回家来了”。几个小时之后,马提斯将军向川普递交了他的辞职信。在信中, 他没有称赞总统,但是阐述了自己的核心理念。他写道, 美国的强大“紧紧地地依赖于我们独特的广泛的联盟,我们众多伙伴的支持,依赖于整个系统的团结一致” “对于那些和我们战略利益不断冲突的国家,包括俄罗斯和中国,我们必须毫不含糊,坚定果断,”。(pp.345)
在这以后,特使麦葛克也辞职了。
马提斯按原计划应该是继续工作到2月28日, 以保证“妥善的交接。”马提斯的辞职信经由他的助手交给了记者们,媒体把信的内容解释为对川普的世界观的尖锐批评。川普对这封信很恼火,气得快要冒泡了。于是在12月23 日早晨, 他给 帕特里克.沙南瀚(国防部副部长)打了一个电话, 让他马上上任当新国防部长, 一边抱怨着马提斯的 “攻击“信。沙南瀚一再请求川普多给他一些时间,对于国防部这样一个庞大重要的机构, 交接时间不能太短。(译者註:沙南瀚以前在波音公司干了30年,没有军中经验,只是最近在国防部任职2年) 最后川普很不情愿地同意让马提斯待到12月31日。
这个消息传到五角大楼的时候,一个年轻的海军陆战队士兵 当时正在大楼面对 波托麦克河(Potomac)的进口站岗。马提斯和他的随从每天都是从这里进楼上班。这个士兵从他的手机上读到川普提前免职马提斯,气得把手机摔到地上。“海军陆战队不会忘记,”这个卫士说。
海军陆战队非常尊敬马提斯, 这个卫士当然不是例外。马提斯将军缓慢稳定地赢得了他的声誉。他是一个从未结过婚的单身汉,每年圣诞节的时候都自愿代理低级军官值班,好让他的下属能回家团聚过节, 这已经成了传统。
川普对马提斯的态度使部长的助手很生气。他们决定要安排一个最大的鼓掌欢送仪式。这种仪式是每个国防部长离职时都要举行的传统。他们计划由五角大楼的所有人员排成一个长一英里 的人链,在马提斯最后一次作为国防部长离开五角大楼的时候鼓掌欢送。但是马提斯不允许他们这样作。他告诉他的助手:“你们都不了解总统, 我和他一起工作,他会拿 沙南瀚和 丹佛德出气,向他们报复。”
新年除夕那天,是马提斯的最后一天。马提斯静静地离开了五角大楼。他希望保护那些留在身后的伙伴们,包括沙南瀚和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丹佛德。他留了一段告别录音给国防部的工作人员。录音的开始他引用了林肯总统1865年写给格蓝特将军的电报中的一段话:“不要让现在发生的一切改变,阻挠,或是延迟你们的军事行动和计划。” “我充分相信,你们每一个人不会偏离我们的誓言,你们一定会坚决保卫和支持宪法并且保护好我们的生活方式,” “我们的国防部在这个困难时期表现得非常好。”
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川普的剩下的几个国家安全顾问,在外国首领和川普在国会山的共和党盟友的支持下,和川普展开了一场拉锯战,反转和修正了他从叙利亚撤军的决定。正如川普经常做出鲁莽轻率的决定以后的情况,川普最后不得不让步了。一个美国应急部队会继续留在在叙利亚好几个月。
(pp. 354)12月26日,川普飞到伊拉克,访问美国在 巴格达东部阿尔-阿萨德 空军基地的武装人员。他在和部队讲话的时候, 又一次破坏了规范。他批评部队的司令官们没有在截至日期前从叙利亚撤军。他接着又讲了好几个不实之事,包括说部队十多年都没有涨工资了,只有他在最近给部队涨了10%;事实是,部队每年都涨工资,有几十年了,川普批准的一次是涨2.6%。
川普的讲话还公然危及军队的政治中立,那是马提斯在军中一直努力奋斗保持的传统。川普指名点姓地攻击波露西,说她的民主党拒绝为国界墙的建设提供基金。
—2019法律之上?—
2019年开始以后川普成为一个挣脱了锁链的总统。他撤掉了一大批有经验的顾问,这些顾问尽力去启发他,同时也管着他,让他不舒服。新换上来的顾问们都是听话的顺从者,不会提出异议,只会按他的旨意行事。国防部长吉姆马提斯被沙纳罕顶替。白宫法律顾问麦克甘换上了西珀龙尼。司法部长杰夫 塞申下去换了 比尔 巴尔, 白宫办公室主任约翰 凯利 换成了 米克 姆尔万尼。他们知道他们的任务就是和总统说:YES。
(pp. 408)川普逃过了, 至少是暂时的,法律的制裁,非常多的法律专业人员相信他是有罪的,他触发了法律。
2019年5月份,1千多曾经服务于共和党和民主党政府的前联邦检察官共同在一封公开信上签名,指出在穆勒的报告中列举的川普的所作所为“在任何其他人的情况都会构成妨碍司法公正的多重重罪”,只因川普是现任总统,而现任总统受到司法顾问办公室的政策保护,不允许被起诉。
(pp. 414)约翰 凯利,吉姆 马提斯,麦克甘,提勒逊和其他高级官员曾经努力去指导他,教给他什么是政府的三个分支,以及宪法下的权力制衡。他们企图缓和他的暴躁冲动。他们想让他懂得他的神圣职责,作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的领袖,应该总是把国家放在第一位。
一次又一次,川普不断地丢弃这些智囊的导引,优秀的助手一个个离开。最后川普找到律师基佑利昂尼作为他的政治复仇的代理人,让他和乌克兰私下搞影子外交,这时“成年人们”已经不在旁边去制止或是警告他这样作的危险, 因为他们已经被那些谄媚逢迎的帮办代替了。川普胆子越来越大,自作主张,自行其是。
在2019年十月初,川普不听国家安全顾问组的劝告,突然决定把美军从叙利亚撤出来,抛弃了美国的库尔德伙伴。美军总司令的决定有可能转移了公众对他行为的注意力 (乌克兰事件), 但结果是灾难性的。它给土耳其打开通道,让他们轻易地发动了一场对库尔德武装毁灭性的进攻,从而加强了巴沙尔阿萨德的政权, 使中东地区一片混乱,这引起了严重的全世界对美国领导能力的进一步怀疑。许多前政府高级官员和共和党的议员们惊呆了,两党一致提出批评,但川普似乎是失控了。他说话不合逻辑,前言不搭后语,说叙利亚就是一个各派军事力量“玩很多沙子”的地方, 威胁说要完全摧毁土耳其经济,并且自夸自己有“没人能比得上的才智。”
川普的唯我主义造成了他对自己的危害。在乌克兰问题上,总统为寻求他的个人利益甚至不惜损害国家利益,他的自我为中心,痴迷于个人获胜和对他的敌人的报复,不断把他引向麻烦。到了2019年秋天,川普表现得似乎他确信他是不可战胜的, 他可以挥舞他手中的巨大权力去追索他的个人的和政治上的目标而不负任何责任。在阻挠议会执行监督职责的时候,他真心地相信他的利益是第一位的,作为总统,他是在法律之上。川普有很好的理由这样想,在穆勒的调查出示了大量的证据,证明他阻挡和为难对俄罗斯干涉的调查以后,他竟然没有受到任何法律的制裁。他也绕过了一系列他的违法行为应该受到的惩罚,从种族歧视的言行到违反宪法的薪酬条例的自利行为到阻碍议会的监督功能…
当立法部门详细审查他的行为的时候,川普照照镜子,没看出自己有什么错。相反,他酝酿出一种深深的无法解脱的被虐待的感觉,一种自怜,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扭曲的现实中的受害者,并且认为民主党和媒体在阴谋联合制造骗局,要搞政变。
这种心态在历史上多次出现在独裁专制的领袖们身上,他们在群众中制造对受害者的崇拜和狂热来巩固手中的权势并且以此作为控制压迫人民的理由。
(译者附:这让我想起Mao 在1962年7千人大会被迫退居2线以后,多次和人愤愤地说,无非就是我重上井冈山,好像他被逼得无路可走了,一个被迫害的形象。过了几年,他发动文化大革命,他的权力高度集中了。)
“在我的一生中,我们还没有看到过任何像这样的事情。他看起来在和整个企图阻止他的政治系统挑战,如果不是这个系统在阻止他,他会走得更远,”威廉 盖尔斯顿, 他是布鲁克林研究所研究管理的高级研究员,这样和华盛顿邮报的 罗伯特 冦斯塔说。
“我们发现, 宪法不是一个自己自动运转的机器,” 盖尔斯顿说。“说到底, 我们是‘人’的政府,不是一个‘法律’的政府。法律没有人去推动不可能起作用,没有人去推动的法律是没用的。”
问题在于,谁会去推动和执行宪法?
在阿列克桑德 哈米尔顿写的联邦论文集里,有两篇文章是专议“弹劾”这个概念。当哈米尔顿构思这两篇文章的时候,脑子里出现的那种总统就是川普这个样子—一个民粹煽动家,善于在群众中激起狂暴,迎合偏见, 挑起混乱,秘密背叛美国人民的利益来积累自己的权力–哈米尔顿的传记作者 彻诺夫这样写道。
哈米尔顿把这个概念写在纸上以后232年,川普对乌克兰施压的行为激起了对这个概念的实施运用。我们建国之父设想出的系统这一次能经得住这个时刻的压力吗?川普这次又能取胜吗?对司法公正的又一次追求又会被他的政治力量和他的随从的忠诚而阻挡住吗?
当国会在1974年考虑弹劾尼克松总统的时候,大多数共和党人站在总统一边,说他是政治猎巫的牺牲品。但是马里兰州的共和党议员罗伦斯 侯根 (Lawrence J. Hogan) 第一个站出来和民主党一起投票支持所有三个弹劾尼克松的条款。他说他“全心”希望他可以说总统没有犯导致弹劾的罪行, 但是他知道,事实是, 尼克松犯了。
历史惩戒了侯根 。(译者附:侯根曾是FBI 特工,在共和党内原来很受拥护,竞选州政府呼声很高,1974年以后,在竞选中屡遭失败。)
共和党现在面临着侯根45年前面对的同样问题。他们出于恐惧对川普的多次违规一直闭嘴不谈。他们也曾把对总统的调查称为“猎巫”。他们在悄悄地算计什么时候,或者要不要最终表明他们的立场。但是最终时刻在一天一天走近,那时要考虑的不仅是他们党的判决及总统带来的惩罚,而且要考虑历史的命运。(pp. 417)
摘译自 “A Very Stable Genius”
(2020-5-10 至 2020-6-20 疫情中)
来源时间:2020/6/30 发布时间:2020/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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