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就间谍行动激烈交锋，紧张局势升级

作者：黄安伟, DAVID E. SANGER, JULIAN E. BARNES, ERIC SCHMITT  来源：纽约时报中文网

自美国在北美上空击落一个中国间谍气球，一周后又击落三个不明飞行物后，周一，中美围绕间谍行动问题展开了激烈的骂战，两国间的紧张局势出现升级。

美国官员在采访中说，他们从一月底气球从中国南部的海南岛起飞时就已经开始追踪，这表明美国近期对中国军方的监控项目进行了何其密切的监视。

随着气球从阿拉斯加附近的阿留申群岛上空飘过，穿越加拿大，而后来到蒙大拿州，官员称军方领导人曾提醒拜登总统，几乎可以肯定这与美国在夏威夷两次探测到的气球类似，在得克萨斯和佛罗里达州也曾发现过。一架美国战斗机于2月4日在南卡罗来纳州近海将该气球击落。

此事引发的外交危机不断加剧。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周一在北京说，美国拥有“世界上最大规模的间谍网络”，进行了广泛的全球监控，包括拦截电子通讯，从而侵犯了“各国大量公民个人隐私”。

汪文斌说，自去年以来，美国共派出10个气球非法进入中国领空，这一说法立即引起了白宫的强烈否认。

国家安全委员会发言人阿德里安·沃森发表声明称，“任何有关美国政府在PRC领空使用监控气球的说法都是不实的，”其中PRC指中华人民共和国。

沃森指责了中国的气球间谍项目，称北京“至今未就其侵入我国和其他国家领空的行为给出任何可信的解释”。

双方的严厉措辞表明，两国的谍报行动在本已经不断恶化的关系中已经再次成为对峙的焦点。自十一月在印度尼西亚巴厘会面以来，拜登和中国的习近平在寻求稳定两国关系，但间谍气球引发的争执令这一努力化为乌有。

美国的确有针对中国的大规模谍报行动。2001年一架美国电子侦察飞机与一架中国战斗机相撞，导致一名中国飞行员丧生，从中可以看到美国的电子通讯搜集行动的范围之广，尽管那架飞机离中国的海岸线还有一些距离。国家安全局曾打入中国头号电信公司华为的网络，追踪正在运输核武器的中国士兵。

中国一直以来也在对美国做同样的事，窃取了F-35隐形战斗机的图纸，并从人员管理办公室的数据库中窃取了2200万美国人的安全审核文件。

然而，华盛顿上周发出的信息是，对美国及其盟国领空的直接物理入侵是不同的，国家安全委员会发言人约翰·柯比周一表示，他不知道美国在中国领空有任何类似行动。

如果上周五至周日在北美被摧毁的三个飞行物中有任何一个是中国的，这相当于间谍气球事件之后的一次重大挑衅。几名美国官员强调，他们不会轻易断定这些物体是中国的监控设备。

柯比周一表示，拜登已下令高级国家安全官员对美国监控其领空的方式进行审查，并且评估是否需要改变流程。

他说，自从间谍气球事件发生以来，美国军方已经调整了雷达过滤器，让这些设备可以捕捉到更多的物体，这可能是接连看到多个物体并三次进行击落的原因。几名官员表示，传感器系统现在可以捕捉到许多通常会被自动过滤掉的信号，包括迁徙的鸟群和悬挂式滑翔机。

现在，白宫官员既要显示他们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但又不能对正常事件拉响警报，他们显然很难在二者之间找到恰当的平衡。一名官员表示，现在很清楚的是，北美防空司令部的飞行员需要修改关于何时击落物体的指导。在本周末之前，他们很少向任何物体开火。

“我认为，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是否需要调整门槛，”柯比说。

在拜登和加拿大总理贾斯汀·特鲁多的命令下，美国战斗机在上周五至周日之间击落了三个神秘物体，美国各机构仍在调查其来源。柯比说，在阿拉斯加、加拿大育空地区和休伦湖加拿大一侧的残骸回收工作正在进行。

他说，这三个物体对地面上的人不构成危险，没有发出通信信号，里面没有人员，也没有机动或推进能力。柯比还说，它们的飞行高度在6千米至1.2万米之间，比中国的间谍气球低得多，对民用空中交通构成了潜在风险。

他说，这些物体似乎是被风从西向东吹来的。

美国官员说，进入密歇根州后在休伦湖上空被击落的物体有八角形的结构，上面挂着绳子，但没有明显的有效载荷。他们一直谨慎地不把最近发现的三个物体称为“气球”。

拜登政府上周表示，中国向五大洲的40多个国家上空放飞了间谍气球，侵犯了这些国家的主权。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美国高级官员周一表示，去年秋天，一个疑似中国高空间谍气球抵近美国在中东的敏感军事设施，但由于距离太远，美国官员并不认为它是威胁，只是在它经过该地区时进行了监测。

这名官员说，气球源自于中国或附近地区，向西飞往中东——与盛行风的方向相反，也和在大西洋上空被击落的间谍气球所走的路线相反——这表明该设备有自己的推动力。

这名官员说，亚洲的军方官员一直在追踪气球，直到它向西进入中东领空，随后他们把监测任务交给了那里的军方同事。

美国驻中东空军最高指挥官阿列克谢斯·格伦科维奇中将周一会见记者时似乎提到了这一事件，他提到了去年秋天在他所在地区发生的高空气球相撞事件。他以事件的敏感性为由拒绝提供细节。

“它从未足以引起高度关注，”这位将军说。“我们只是监控它。”

中国说，美国击落的气球和上周在拉丁美洲上空发现的气球——五角大楼说这个气球也是用于间谍活动——是民用设备，用于气象研究或试飞目的。

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周一表示，美国气球非法进入其他国家领空“并不是什么稀罕事”，自去年以来，美国高空气球“非法飞越中国领空”超过10次。

中国对边界的定义很宽泛——它对有争议的领土提出了广泛的主权要求，包括台湾周边、南海、东海和喜马拉雅山脉——目前还不清楚汪文斌所指的究竟是哪片空域。

美国最重要的情报大部分来自其精密的间谍卫星网络，对通信进行强有力的电子拦截，以及来自人力资源的信息。虽然中情局的中国间谍网在十多年前被中国的反间谍活动摧毁，但美国一直在努力重建它。

美国通常避免向他国的主权领空派遣侦察设备，尤其是像中国这样拥有先进防空能力的国家。派遣容易被拦截的飞行器有可能泄露重要的能力。

空中收集是美国情报收集中相对较小的一部分，在大多数情况下，美国侦察机在国际空域飞行，在其他国家的领海之外。

据前官员说，虽然美国曾考虑为一些反恐或缉毒任务开发高空侦察机，但官员们说，这些方法在监视俄罗斯或中国方面收效甚微，因为这些国家很快就会发现并摧毁它们。

美国和中国在间谍活动方面有过许多爆炸性的争端。

2014年，一架中国战斗机在中国海岸附近的国际空域飞到距离美国海军侦察机九米的范围内。当时担任五角大楼发言人的柯比对记者说，这次遭遇“非常、非常近，非常危险”。

中国国防部发言人杨宇军上校当时表示，“美军舰机长期以来对华进行大范围、高频度的抵近侦察，才是危及中美海空军事安全、引发海空意外事件的根源。”

相比之下，1974年中国在其境内击落美国间谍气球时，两国都低调地处理了此事。据中共中央党校杂志上的一篇文章，当时中国和美国正在重建中断23年的外交关系，中国政府将这一事件列为军事机密，以隐瞒此事。

随着摩擦加剧，美国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尚未表示何时会重新安排他在间谍气球风波期间取消的北京之行。他和中国最高外交政策官员王毅预计都将出席周五在德国举行的年度慕尼黑安全会议。但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内德·普赖斯周一表示，双方“没有任何会面计划。”

黄安伟(Edward Wong)是一名外交与国际新闻记者，在时报任职超过20年，其中13年驻伊拉克和中国进行报道。他因关于伊拉克战争的报道获得了利文斯顿奖，也曾入选普利策奖候选名单。他是哈佛大学尼曼学者，并在普林斯顿大学担任费里斯新闻学教授。欢迎在Twitter上关注他： @ewong。

David E. Sanger是白宫和国家安全记者。他在时报任职38年，参与的三个团队获得了普利策奖，最近一次是在2017年获得国际报道奖。他最新出版的一本书是《完美武器：网络时代的战争、破坏和恐惧》(The Perfect Weapon: War, Sabotage and Fear in the Cyber Age) 。欢迎在Twitter和Facebook上关注他。

Julian E. Barnes是一名国家安全记者，常驻华盛顿，报道情报机构新闻。2018年加入时报之前，他为《华尔街日报》报道安全相关议题。欢迎在Twitter和Facebook上关注他。

Eric Schmitt是一名资深作者，曾在世界各地报道恐怖主义和国家安全。他也曾担任五角大楼通讯员。自1983年以来，他一直是《纽约时报》的一员，曾四次作为团队成员获得普利策奖。欢迎在Twitter上关注他：@EricSchmittNYT。

翻译：纽约时报中文网

来源时间：2023/2/14   发布时间：2023/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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