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议院选举巡礼•宾夕法尼亚州

作者：李东辰  来源：上海美国研究

在2008年和2012年总统大选中，奥巴马连续两次以大比分拿下宾夕法尼亚州。但正当人们认为宾夕法尼亚已是民主党人囊中之物之时，特朗普却凭借着自己对低教育白人选民的强大吸引力而在2016年赢下宾州。不过，随着民主党人在白人高教育选民、女性选民和郊区选民中获得优势，宾州在2018年中期选举和2020年大选中再次回到了民主党的怀抱。在今年的宾州联邦参议员选举中，民主党一度获得了强劲势头。然而，自美国劳动节以来，民主党和共和党在宾州的力量对比发生了有利于共和党的变化，两党将面临一场胶着苦战。

01、初选情况

共和党方面，在任的共和党籍参议员帕特·图米(Pat Toomey)不寻求连任，多名共和党人力争成为图米的接班人。在初选中，共和党候选人主要有电视节目主持人梅米特·奥兹(Mehmet Oz)、前美国财政部国际事务副部长大卫·麦考米克(David McCormick)以及右翼政治评论员凯西·巴内特(Kathy Barnette)。麦考米克获得了蓬佩奥、克鲁兹和桑托勒姆等建制派政客的背书，奥兹则获得了特朗普的背书。不过，与温和共和党选民团结在麦考米克周围相比，奥兹在初选中并没有获得特朗普支持者的全力相助。除了奥兹自身瑕疵的原因之外，巴内特更为极端的立场也发挥了重要作用，其立场之极端令特朗普都在怀疑她在大选中的选举能力。可以说，正是因为有巴内特这样一个比奥兹还挺特朗普的右翼候选人的存在，奥兹在民调中领先麦考米克的幅度始终谈不上安全。最终，有近135万选民参加共和党初选，奥兹和麦考米克都赢得了31%的选票，奥兹以0.07%的微弱优势获胜，当选共和党提名人。值得注意的是，奥兹是特朗普所背书的参议院候选人中选举表现最差的一位。

民主党方面，主要候选人包括宾州副州长约翰·费特曼(John Fetterman)、宾州第17国会选区众议员康纳·兰姆(Conor Lamb)和宾州州众议员马尔科姆·肯雅塔(Malcolm Kenyatta)。费特曼被视为进步派，拥有强大的资金支持并长期保持着两位数的领先优势。尽管兰姆在过往的国会选举中显示出了对温和乃至保守选民的强大吸引力，但是他在本次初选中却并不足够亮眼。肯雅塔虽然被视为宾州民主党冉冉升起的新星，但是他和兰姆一样存在知名度的问题，其竞选信息的传递和个人品牌的塑造也不足以撼动费特曼的领头羊地位。在竞选过程中，兰姆不断指责费特曼难以吸引摇摆选民，肯雅塔也利用费特曼的黑历史发起了攻击，但是费特曼的领先幅度却在不断扩大。在某种程度上，高大魁梧的费特曼以一种斗士的形象出现在初选舞台上，成功让民主党人相信他是翻转此席的最佳希望。最终，有128万选民参加民主党初选，费特曼赢得近59%的选票，成功当选民主党提名人。

02、候选人优劣势

现年62岁的奥兹在从政前曾是一名心胸外科医生，还是一名电视节目主持人。特朗普曾表示，他认为奥兹可能会对女性选民有独特的吸引力。然而，在竞选过程中，奥兹一度负面新闻满天飞，也因此被视为一个瑕疵候选人。

首先，奥兹具有土耳其-美国双重国籍，还曾经在土耳其参加选举，也与埃尔多安有着朋友关系;其次，奥兹在新泽西有多个豪宅，还曾自豪地宣称自己是新泽西人;第三，新近又爆出奥兹主管的医学研究涉嫌虐待和杀害宠物狗;第四，初选中奥兹与建制派以及极右翼的激烈厮杀导致共和党选民出现了分裂，奥兹早年的自由派观点以及过于激烈的初选使他依旧没有获得共和党基本盘的全力支持。

总之，这些因素让奥兹在选民中的形象大打折扣，只有34%的选民对奥兹持正面评价，持负面评价的选民占比高达51%。然而，奥兹并非没有长处，奥兹有超过一亿美元的资产，这使他的竞选并不存在严重的资金问题。在上个季度，奥兹总计筹款1700万美元，其中有700万美元为奥兹自己资助。因此，奥兹有资源来扭转对自己的不利叙事，更多地展现自己在电视上曾经散发的魅力。

现年53岁的费特曼曾担任布拉多克市市长，2018年当选宾州民主党副州长提名人，成为时任民主党籍州长汤姆·沃尔夫(Tom Wolf)的竞选搭档。最终，两人在选举中高票当选。2020年，面对特朗普关于选举欺诈的指控，费特曼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特朗普起诉宾夕法尼亚，自己也可以起诉三明治，还借机讥讽特朗普与其他任意一个互联网巨怪没有任何区别。费特曼对特朗普的嬉笑怒骂为自己带来了全国媒体的关注，从此名声大噪。

在本次竞选中，由于奥兹的丑闻过多，吸引了大量媒体关注，但这并不意味着费特曼是一个出色的候选人。首先，费特曼属于民主党内的进步派，支持全民医保等进步政策，但是这种立场对于宾州这样一个摇摆州来说过于进步，可能会损害他对温和选民的吸引力;其次，费特曼在当选副州长之前一直和母亲住在一起，这在美国并不常见;第三，费特曼在今年5月中风，能够明显感觉到他因为中风而存在一定的语言障碍，不利于他竞选活动的开展(无论是信息的有效传递还是竞选强度);最后，费特曼在担任市长期间曾被指控用枪抵着一个他认为可疑的黑人男子，事后该名男子被证明是完全无辜的，这影响了他在黑人选民中的形象。

03、竞选策略

奥兹的竞选聚焦于通货膨胀、犯罪和费特曼的健康问题。在奥兹发布的广告中，奥兹强调自己的医生生涯拯救患者的生命，但民主党政府却造就了高通胀和高犯罪率，而他将拯救这一切。奥兹批评费特曼反对无期徒刑，并且试图给重罪犯“第二次机会”，将谋杀犯释放。奥兹请来的助选嘉宾尼基·黑莉(Nikki Haley)更是抨击费特曼想要释放三分之一的罪犯来破坏宾州的街道。奥兹收获了很多警察组织的背书，这也有助于强化他在犯罪问题上的说服力。

此外，奥兹还在共和党人一直擅长的减税问题上发声，批评费特曼经常性不按时纳税，却支持给宾州人民加税。同时，奥兹还多次要求费特曼向选民公开自己的真实健康状况，指责他逃避回答尖锐的问题，多次要求进行辩论。虽然他对费特曼身体健康的攻击未免有趁人之危之嫌，但这确实引发了选民的忧虑。

在初选中，奥兹淡化了自己在早年的一些自由派观点以寻求保守派选民的支持，但在大选过程中，奥兹开始重新树立自己的独立形象。具体来看，在政策上，奥兹支持立法保护同性婚姻;在政界关系上，奥兹与特朗普保持距离，与即将退休的图米参议员靠拢，并获得了图米的全力支持。奥兹形象的改善是有效的，他在10月还获得了在2020年大选中背书拜登的前共和党州长汤姆·里奇(Thomas Ridge)的支持。目前来看，奥兹的竞选策略是奏效的，他将自己宣传为一个保护选民安全、减税、保卫宾州工作的候选人，其选情较8月之前有非常巨大的改善。

费特曼的竞选聚焦于奥兹。费特曼和民主党人批评奥兹和埃尔多安的私人关系，暗示这可能会影响奥兹在参议院为美国利益服务。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费特曼阵营还把奥兹的新泽西人身份拿出来大书特书，一度让奥兹毫无招架之力。但是，奥兹的新泽西身份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不为选民所重视，费特曼转而攻击奥兹在电视节目上散步虚假医疗信息并推销存疑的医药产品。针对新晋爆发的“虐狗门”，费特曼阵营也大加利用。在最新的广告中，民主党人描述了奥兹主管的实验项目虐待和杀害小狗的细节，强调如此残忍的人不应当接近美国参议院。此外，费特曼还批评奥兹的极端反堕胎议程将会危及宾州人民的健康，并呼吁选民聆听真正的医生而非奥兹这样的假医生。面对奥兹对费特曼在竞选过程中“隐身”的批评，费特曼回击奥兹是投机分子，并没有走遍宾州的67个县。费特曼将选举聚焦于奥兹本身在竞选之初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但是随着奥兹开始聚焦于议题，费特曼的攻击就显出疲态了。

10月25月，宾州为两人举行了唯一一场辩论。这场辩论对于刚从五个多月前中风中康复回来的费特曼来说堪称“灾难”，他漏词、尴尬停顿、结结巴巴，场面一度尴尬。

堕胎问题上，费特曼攻击奥兹反对堕胎权，并强调自己支持“堕胎决定应该在女性和医生中做出”;奥兹软化了自己的立场，表示反对全国堕胎禁令，并强调堕胎决定应该由女性、医生和当地政客中做出。

2024大选问题上，费特曼表示如果拜登参选，他将支持拜登;奥兹在一开始闪烁其词，但最后也宣布如果特朗普参选，他将支持特朗普。

水力压裂问题上，费特曼结结巴巴回答：“呃，我确实支持水力压裂，而且，我不—我不—我支持水力压裂，我支持水力压裂”。奥兹则批评费特曼在之前反对水力压裂。

国家安全威胁问题上，费特曼认为美国所面临的最大威胁是中国;奥兹认为美国没有在投射自己的实力，并表达了自己对可能的伊朗核协议的担忧。

此外，费特曼还强调自己的身体健康完全能够胜任参议员工作，拒绝公布完整医疗记录。奥兹则在犯罪问题上继续痛批费特曼的软弱立场，并为自己在过去电视秀节目中的争议言论辩护。费特曼和奥兹还分别在最高法院扩容和控枪问题上缓和了各自的立场，向中间选民示好。

在这场辩论中，奥兹的表现明显好于费特曼。虽然奥兹在堕胎上的表述可以算得上一次“失态”，但奥兹向选民证明了自己绝非是轻量级候选人，而是一个言之有物的候选人。与之相反，费特曼对关键问题的回避和辩论中的状态证明了他的健康问题确实值得担忧。在辩论后的焦点选民群体访谈中，已经出现了费特曼支持者转投奥兹的情况。

▲两人在辩论台前相互握手/NYT

04、结果预测

9月以来，多家高质量民调对佐治亚参议员选举进行了民意测量，其中Marist college民调显示费特曼领先10%，Suffolk University民调和CNN民调显示费特曼领先6%，Muhlenberg College民调显示费特曼领先5%，Fox News民调均显示费特曼领先4%，Emerson College民调、CBS民调、Trafalgar Group民调和Rasmussen民调显示费特曼领先2%，Data for Progress民调显示两人战平，Insider Advantage民调显示奥兹领先3%，Wick民调显示奥兹领先4%。根据538网站，费特曼在平均民调中领先奥兹1.9%，而根据RCP网站，费特曼在平均民调中领先奥兹0.3%。整体来看，费特曼在民调中微微占优，但奥兹处于强劲的上升势头。

对于宾州这样一个拜登在2020年大选中只赢了1个百分点的州来说，民主党人想要在今年赢下恐怕存在难度，但是奥兹的不受欢迎给了费特曼机会。然而，随着共和党方面负面竞选广告的起效和奥兹对共和党选民的整合，费特曼对奥兹的领先的优势正在迅速蒸发。在选举的最后几天里获得竞选上升势头难能可贵，而奥兹通过自己在辩论中的出色表现获得了这一势头。或许很快将会看到奥兹在更多高质量民调中追平费特曼甚至领先，在这场最终将取决于投票率的选举中反败为胜。

本文作者：李东辰，上海市美国问题研究所研究助理，现就读于清华大学社会科学学院

来源时间：2022/10/28   发布时间：2022/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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