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名晖:韩国”快闪戒严”对印太地区之影响

美国副国务卿康贝尔(Kurt Campbell)表示,尹锡悦的决定是「严重误判」,充满问题且不合法,白宫国家安全委员则表示,美国对尹锡悦撤回戒严令并尊重国会投票结果感到「如释重负」,同时强调民主是美韩同盟的基石。基于朝鲜半岛稳定的现实需要,美国或倾向避免出现极端情势,毕竟共同民主党的主张并不利于当前的美韩关系。

2024年12月3日,韩国总统尹锡悦宣布戒严,这次「快闪戒严」迅速在次日被国会推翻。这短暂的戒严充分反映韩国在面对内外压力时的治理困境,以及其特殊的后殖民脉络与冷战背景。

作为「第一岛链」的前沿部分,韩国的位置使其面临来自美中竞逐,以及俄乌战争外溢至朝鲜半岛的多重压力。戒严令的宣布不仅是一时的政治考虑,更是韩国在面对安全需求时的治理抉择。

当前韩国的后殖民脉络来自于20世纪初的日本殖民统治,以及之后的冷战局势中沿袭的威权政治模式。近期执政的国民力量在国会中失去优势,面对经济困境加剧与俄国加强与朝鲜关系的威胁,进一步深化国内两大政党的分歧,成为诱发戒严的内部原因。

外部因素方面,韩国位于美中竞争的最前线,作为美国的盟友,韩国面临着如何在支持美国的同时,却不会过度激怒中国的挑战,萨德(THAAD)的布署更是两国关系的沉痾。美国推动的「印太战略」要求韩国在区域安全中发挥更大作用,而中国则对韩国参与美日韩三边安全合作表示关切。

尹锡悦政府积极强化美韩同盟,包括加强联合军演,参与「印太经济框架」(IPEF)等行动。然而,这些举措让韩国在面对中国时感受到更大的外交压力,特别是在经济合作上,中国是韩国的重要贸易伙伴,从韩国的角度需要在中美之间寻求平衡点。

作为全球主要半导体生产国之一,韩国在美中竞争中受到半导体供应链问题的严重影响。美国要求韩国企业配合其对中国的技术限制,这让韩国在面对中国大陆时处于尴尬的境地。三星和SK海力士等企业需要在遵循美国技术管控要求的同时,维持对中国大陆市场的出口,这种两难局面给韩国带来巨大的经济和外交压力。

值得注意的是11月27日至29日,中日韩展望小组对话会才在韩国首尔举行,尹锡悦却贸然发布戒严令,其所承受的压力以似乎超出可承受的理性范围。美国在12月初便宣布「外国直接产品规则」(FDPR),将台韩纳入管制,日本和荷兰则被豁免,无疑是让韩国持续倾向美国而难以回旋。

目前执政的国民力量主张强化韩美同盟,以确保韩国在面对朝鲜威胁及东亚不稳定局势中的安全。尹锡悦政府在安全领域与中国保持一定距离,特别是在萨德系统的部署更为积极,在安全议题构成明显的针对性。

在野的共同民主党则是主张外交上保持更大的自主性,强调韩国应在美中竞争中保持中立,避免与中国关系的进一步恶化,立场明显亲中。两大政党在外交政策相左的立场,加深韩国内部情势的不安,内政和外交的相互影响,更使得未来韩国在中美之间举步维艰。

尹锡悦政府在俄乌战争采取支持西方的立场,并积极提供援助,这也与共同民主党的立场相左,同时也加深中国的疑虑。2022年,韩国与波兰达成总额约148亿美元的军售协议,内容包括980辆K2「黑豹」坦克、648门K9自行火炮和48架FA-50战机等。由于朝鲜持续支持俄国的行动,派遣部队协助作战,国民力量若失去政权,将减少印太地区对东欧局势稳定的力量,欧洲和印太国家的安全合作也将面临停滞。

韩国的戒严令让日本感到安全威胁增加,特别是来自朝鲜的挑衅可能会因此升级。日本的石破茂政府近期积极表态与美国安全合作,寻求与川普进一步的关系,避免在最坏情况下影响美日韩共同防范朝鲜的架构。

然而,韩国戒严所反映的内部不稳定,也让日本谨慎看待日韩合作,日本首相石破茂在事件后也表示「正以格外关心的态度关注此事」,2025年一月份的访问行程恐受影响。

中国对韩国戒严表示关切,但是也同样陷入两难。中国希望共同民主党的势力得以藉此成长,另一方面也担心从尹锡悦的个人问题,上升至亲中与亲美路线的冲突,同时还得避免朝鲜借机打破当前局面,升高朝鲜半岛冲突情势,导致美国能够加强军事存在。

朝鲜或将韩国的戒严视为其国内不稳定的征兆,并可能利用此机会进行更多挑衅行动,例如:导弹试射或军事演习,以向韩国和国际社会展示其军事实力。此外,朝鲜可能加强对韩国的宣传攻势,将戒严描绘为尹锡悦政府的专制行为,进一步削弱其国内外的支持,以及美韩同盟的正当性。

美国副国务卿康贝尔(Kurt Campbell)表示,尹锡悦的决定是「严重误判」,充满问题且不合法,白宫国家安全委员则表示,美国对尹锡悦撤回戒严令并尊重国会投票结果感到「如释重负」,同时强调民主是美韩同盟的基石。基于朝鲜半岛稳定的现实需要,美国或倾向避免出现极端情势,毕竟共同民主党的主张并不利于当前的美韩关系。

如今韩国内部的情势已上升到金龙显以及陆军参谋总长朴安洙相继请辞,尹锡悦也面临叛国罪的指控,美国如何处理当前韩国政局,势必影响朝鲜半岛的稳定,也将会是继乌克兰与中东问题之后,拜登政府遗留给川普政府的重大课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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