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能稳赢： 万事俱备只欠战略的美国AI发展

作者：徐宇深（emerson-tsui）

2023-04-07

编者注：继ChatGPT引发全球轰动之后，针对AI发展的讨论热度不减。现在，中美政治对抗同样蔓延至技术对抗领域——面对美国芯片封锁对AI技术的挑战，中国启动了技术自力更生战略，试图摆脱对外国芯片的依赖。对此，美国应该如何应对？作为AI头号技术强国的美国是如何协调AI巨头、市场与联邦政府的复杂关系的？ 美国的“稳赢”自信从何而来？衡量AI发展水平又有哪些业内标准? “中国焦点”现将鲍尔·沙勒（Paul Scharre）发表于《外交事务》上的文章编译供读者参考。 沙勒是新美国安全中心（Center for New America Security）副总裁兼研究主任，他的代表作是《四个战场：人工智能时代的力量》（“Four Battlegrounds: Power in the Age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纵观历史，技术对于决定哪些国家主导全球政治至关重要。 得益于技术革命和工业化， 1900 年，仅拥有当时世界四分之一人口的欧洲——控制了世界制造业的 62%。 通过将煤炭、钢铁和石油成功转化为军事实力——欧洲使殖民与扩张浪潮席卷世界。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以美军为代表，盟军的制造业强力同样最终葬送了日德的战争野心。

技术同样确保了美国在20世纪保持领先地位。 现在，AI是一项同19世纪的工业革命一样具有突破性意义的技术，它正在孕育比人类更聪明的认知机器并改变职业领域。 AI技术背后的算法开放式性使确立该领域的领袖国家充满难度，但海量数据和计算硬件、AI人才与项目资源是衡量各国AI实力的指标: 眼下， 中国正在迅速迎头赶上美国在AI领域的全球领导地位。 北京在AI发展战略和应用方面都领先于美国。想赢得AI竞争，美国就必须谨慎接近北京并深思熟虑地构建自己的倡议。使中国依赖于外国尖端芯片和保持人才优势同样是华盛顿的必备选择，协调同AI相关的学术研究、军事应用同理。

优势与美国

华盛顿在AI竞赛中占据上风：对生产先进半导体所需设备和软件的掌控，使美国在 AI 供应链上领先全球。 为利用这一优势，拜登政府于 2022 年 10 月禁止企业向中国出售采用美国技术制造的先进半导体制造设备和AI芯片。日本和荷兰的加入加剧了中国半导体制造业面临的危机。对芯片的控制让美国比中国更有优势，然而高昂的AI训练项目为许多公司和学术研究难以负担。与OpenAI （ChatGPT开发者）等领先实验室相比，研究人员往往缺乏资金。国会必须资助这些国家资源，以帮助美国学术界在前沿AI研究中保持竞争力。

人才战

美国在人才竞争上也比中国有优势。 在发表深度学习研究的前 15 名机构中，有13家机构位于美国。 然而，中国并非缺乏AI人才。 该国拥有世界上发展最快的 AI 研究社区，而且质量正在迅速提高。 虽然中国在论文投稿数量方面胜过美国，但美国论文被引用的频率比中国论文高出 70%。 中国可能是AI人才的最大来源国，但美国才是中国研究人员人才的最大受益者。

人口外流并不是中国庞大的人口未能让该国在AI竞赛中占得先机的唯一原因，但美国主要科技公司的全球影响力超过了中国公司。 例如，Facebook和YouTube的用户数量都超过了最大的中国应用程序微信的用户数量。 美国科技公司也拥有更加多样化的数据库，使难以在境外立足的中国公司更不具备竞争力（Tiktok除外）。

 制敌措施或适得其反?

移民并不是华盛顿政策可能损害其AI驱动力的唯一领域。 拜登政府的出口限制同样可能加速北京走向芯片自给自足。 这一结果将使美国失去对对手的影响力。

华盛顿的限制还可能促使公司将美国技术从其芯片供应链中剔除。包括英特尔和美光（Micron）在内的公司就曾在2019年后继续通过削减美国制造的组件向华为运送芯片。

除禁令之外，美国还应确保中国对外国芯片的依赖。一方面，美国需避免中国将芯片应用于军事和人权侵犯目的，另一方面，必须允许向商用数据中心出售芯片。此外，美国应与盟国合作，建立更广泛、更多边的半导体出口管制体系，以杜绝中国规避美国管制的机会。

为了保持领先地位，美国还必须投资新形式的微电子研究。美国国会近期通过的《芯片 和科学法案》（CHIPS and Science Act）是一个机会，不仅可以将尖端芯片制造带回国内，还可以投资于新型半导体创新。在其中，政府投资发挥的关键作用非常有帮助。

结构调整

中美要成为世界领先的AI强国，必然需要一流的资源、一流的研究人员和一流的制造工艺; 将AI发明从民用领域并入军队同样是将技术转化为硬实力的必要方法。

对此，两国都在采取举措：美国国防部设立了数十个新办公室，旨在将企业技术引入武装部队。 于2015年成立的国防创新实验部门（Defense and Innovation Unit, 简称DIUx）属于积极成果之一。中国军方效仿美国，其中央军委科技委员会于2018 年创建了“快速反应小组”，以采用市面上的AI发明（一些中国报道甚至称该组织为“中国的 DIUx”）。

尽管美国科技工作者对于同军方合作的不情愿一度使华盛顿担忧落后于北京， 但科技公司实际上渴望与国防部就AI展开合作。 当五角大楼就一项价值 100 亿美元的AI云计算合同进行投标时，亚马逊、IBM、微软和甲骨文都争相竞标。 面向国防的 AI 初创公司出现了爆炸式增长。

美国政府面临的问题与中国截然相反：企业对获利的渴望使政府机构难以应用新技术——譬如，科技公司对国防部发起诉讼以试图占据全部合同。美国政府必须制定针对多名技术供应商的解决方案，而采购规则的改革同样势在必行，以减少反对。

国防部面临其他更大的结构性障碍。 国防部已成功采用商业AI技术，但尚未成功将AI整合到其核心功能中。以航空母舰为例，在技术颠覆时期，最重要的是找到使用新发明的最佳方法。 得益于官僚机构的远见，日美两国将航母航空视为未来海战的核心，而英国则航母归于皇家空军之下——到二战期间，两国的航母技术已领跑技术发起者英国。这说明，是政府的政策而非技术决定了哪些国家在航母竞赛中处于领先地位。

更好的AI战略正在落实之中

为了将AI正确地整合到武装部队中，国防部必须建立一个集实验、原型设计、测试和概念开发为一体的迭代过程——这是迄今为止它一直在努力做的事情。五角大楼官员于 2022 年成立了一个新的首席数字和AI办公室（Chief Digital and AI Office），以整合整个国防部的AI和数据相关职能。

最终，要真正整合和利用AI，美国国防领导人将需要改变他们衡量军事能力的方式：根据工业时代指标来阐述观点的思维方式需要革新。现在，更重要的是数字能力–这一能力能够通过AI而得到改善，而如果没有意识到AI是军事力量的关键组成部分，国防部就永远不会给予AI应有的待遇：军队要做出这些改变并不容易。军队本身臃肿，华盛顿党派的两极分化也使政府难以作为一个整体去适应AI。 今天的AI系统依旧局限颇多，这同样使这个过程进一步复杂化。

然而，更好的AI战略的各部分正在落实到位： 五角大楼对AI的关注正在增加，联邦政府增加了支出并开始帮扶学术界。 白宫正在努力让外国 STEM 工作者来去无阻。 换句话说，美国正在努力确保中国无法完全赶上。 如果华盛顿最终保持对半导体供应链的控制，最大限度地引进人才，并部署可信赖的系统，它将成功保持领先地位。 随着AI革命重塑全球力量，美国可以脱颖而出。

更正附加

这篇文章的早期版本错误地说，一项研究估计，持有签证并正在申请基于就业的绿卡的印度国民必须等待八到九年才能获得绿卡，真正的预估时间为8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