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斯败选的原因和启示
特朗普的当选从把民粹、狂妄和低俗正常化的角度看是一个悲剧,他要削弱对行政权力的制衡,他对知识和常识的蔑视,他的口出狂言和白人至上的理念都是美国政治和文化中的沉渣泛起,但从两党政治角度来看,特朗普似乎打烂了民主党从大萧条之后建立的铜墙铁壁般的同盟,美国政治因此进入一个调整和重新组合的阶段。对美国民主,这应该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休整时代。新时代意味着什么,会对美国的内政与外交产生多大的影响,也许2028年的大选会给我们更多的答案。
11月5日,投票前民调十分胶着的美国大选的结果令人震惊,曾经一度气势如虹的哈里斯在七个战场州中的六个败选(内华达州计票还没有结束),本来以为会旷日持久等待的谁胜谁负在不到12个小时就成了定局并传遍了全球。
哈里斯怎么会输呢?毫无疑问,哈里斯输得心服口服。次日她就给特朗普电话并发表演讲认输。她还说,选举虽败,但是这场要解决美国的问题的选战会继续下去。民主党人、共和党人、美国选民、世界各国关注和研究美国的人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会从各个角度解读这次败选的原因。笔者作为这次选举的观察者和投票人想提出一些原因与读者分享,希望能达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第一个原因可能是最重要的但也是无法用科学方法求证的,那就是美国人还没有从理念和精神上做好让女性出任总统的准备。2016年,希拉里试图捅破这个玻璃天花板未遂,2024年,哈里斯又失败了。种族天花板在2008年被奥巴马戳破,但性别天花板还坚入磐石。这或许就是大批黑人和拉丁裔男性不投哈里斯的票的主要因素。
其次,哈里斯与民主党的左翼(progressive)是同义词,她也是以这个身份在2019年开始竞选2020年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提名的,她当时参选的不少政策选项,包括支持变性,都成了这次特朗普攻击她的杀手锏。她在试图拉开与民主党左翼的距离时瞻前顾后,并不能清晰地解释她的“洗心革面”,给选民的感觉是她不过是一个机会主义者,是“披着羊皮的狼”。
第三,哈里斯不能或不愿拉开与拜登总统的距离,没有决绝地向选民显示她与自己的“老板”在治国理政方面截然不同,而拜登是因为物价飞涨和非法移民泛滥被很多选民嗤之以鼻的总统。对很多选民来讲,哈里斯入主白宫就是把拜登的政策(这些政策对美国和美国人民是好是坏有待历史做出判决)继续四年,而这正是满腔怒火和满腹失望的选民所不能容忍的。
第四,因为不能与拜登拉开距离,哈里斯在人心思变的情形之下,不能向选民展示自己如何带领美国人民“出埃及、去迦南“,于是只能连篇累牍地恐吓选民,说特朗普当选会让美国人民吃二遍苦,受二茬罪,并摧毁美国已经千疮百孔的民主政治制度。对选民来讲,在特朗普当总统所过的四年日子远远比拜登当政近四年的生活要惬意的多,哈里斯的警告因此变得苍白无力。用《纽约时报》一位专栏作者的话说,美国的选民“更关心发薪日,而不是1月6日。”
第五,其实这个问题来自哈里斯不能与拜登切割,但它的确影响了很多选民,特别是在密歇根州的阿拉伯裔选民和很多大学生选民,因此必须单独列出:哈里斯没有提出可以尽快结束哈以冲突的方案,让这些选民感到哈里斯对以色列令人发指的暴行视若无睹。美国手中有很多让以色列改变行为的紧箍咒,不愿意拿出这些紧箍咒威胁以色列只能说哈里斯没有杰出的政治家的远见和勇气。
第六,哈里斯不是合格的竞选人,没有口若悬河和随机应变的本领,特别不善于与媒体打交道,造成选民对她的陌生感。对哈里斯的一无所知和所知甚少,这给试图把她妖魔化的共和党人提供了绝好的机会。等她终于决定接受媒体采访时大部分选民已经胸有成竹了。
第七,哈里斯不是从预选中披荆斩棘闯出来的候选人,是在拜登被迫退选之后被推向风口浪尖的。美国一些专家指出,2016年和2024年的民主党的最后候选人都没有在预选中过五关斩六将,她们最后都败选。选民可以在预选中熟悉候选人,感觉他们的真实本领。预选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彼此认识、相互了解”的过程,没有让人七上八下的预选,就没有“我就是看上你了”的投票笃定。除此之外,笔者还认为,哈里斯仓促参选,用的是拜登的团队,这个团队自然不会让拜登的接棒人“数典忘祖”。
最后,不能不说哈里斯、拜登和民主党都没有看到从2016年到2024年,美国的政治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逆流而动只能遭遇政治陷阱。
关于这个翻天覆地的变化需要另文专述,但可以简单地概括为以下几点:
一)民主党已经不能想当然地把有色人种当作自己的铁杆选民;
二)民主党在很多问题上的极左言行已经引发美国老百姓极大的反感;
三)民众对特朗普的看法也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在过去的8年里,对他的个人品行的厌恶逐渐转变为容忍并最终把这些不良行为当作是强人的素质和行为,变革的必要前提;
四)全球化给美国人民带来的痛苦和愤怒还在发酵,特朗普成了他们的出气筒和减压阀;
五)特朗普反对美国穷兵黩武,志在清理华盛顿官僚沼泽,逼迫盟国承担更多的保护费,禁止非法移民赖着不走都是美国人民喜爱和支持的政策。
特朗普的当选从把民粹、狂妄和低俗正常化的角度看是一个悲剧,他要削弱对行政权力的制衡,他对知识和常识的蔑视,他的口出狂言和白人至上的理念都是美国政治和文化中的沉渣泛起,但从两党政治角度来看,特朗普似乎打烂了民主党从大萧条之后建立的铜墙铁壁般的同盟,美国政治因此进入一个调整和重新组合的阶段。
对美国民主,这应该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休整时代。新时代意味着什么,会对美国的内政与外交产生多大的影响,也许2028年的大选会给我们更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