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言说的秘密：中美关系正常化谈判解密档案（六）

邓小平访美和中美科技合作

中美两国商定从1979年1月1日起正式建立外交关系，标志着中美关系自此迈向新的时代。1979年1月28日至2月5日，应美国总统卡特的邀请，时任中国国务院副总理的邓小平作为新中国领导人首次正式访问美国，历时九天，史称“旋风九日”。邓小平和夫人卓琳的足迹遍布华盛顿、亚特兰大、休斯敦和西雅图等美国大城市。在这九天里，邓小平一行参加了白宫国宴，瞻仰马丁•路德•金之墓，向林肯像献花，参观福特工厂和休斯敦的美国载人航天基地林登•约翰逊(Lyndon B. Johnson) 宇航中心，带上宽边牛仔帽观看竞技牛仔表演、考察了波音747飞机生产线，而且还以私人身份会见了美前国务卿基辛格博士，但同时也遭遇到反建交示威游行以及不明身份人员的袭击。

 

三年前，导演傅红星执导的《旋风九日》在全国公映，反响热烈。与此前采用中央新影集团的资料拍摄的文献纪录片不同的是，《旋风九日》中的许多片段都是在美国实景拍摄。为拍摄这部史诗级的影片，傅导遍访了当时参与邓小平访美活动的多位重要人士，包括时任总统卡特、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兹比格涅夫·布热津斯基、著名外交家及国际问题专家基辛格等。在这九天的访美行程中，邓小平共参加了80场活动、20场宴会，举办20多次讲话，与记者畅谈10余次，遭遇了一次游行示威和两次不明身份人员突袭。用傅导的话来说：“邓小平带领中国这个负资产的经济实体去美国做了一场政治、商业路演，回来之后中国就上市了，并且市值到现在还在增加。”

在这九天中，中美两国签署了科技合作协定、文化协定等一系列文件。邓小平的这次访问对发展中美友好关系以及对当时的国际关系格局变化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作为中美政府间的第一个合作文件，《中美政府间科技合作协定》(Agreement on Cooperation in Science and Technology)由国务院前副总理方毅和美国能源部前部长施莱辛格出面签署，在该协定中，代表着双方高能物理合作计划的《中美高能物理合作执行协议》(Cooperation in the Field of High Energy Physics)是重中之重，该计划对提升中国科技创造力、发展高能物理等尖端科学技术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在双方早期的合作中，中国基本处于学习阶段。1978年，中国政府就决定派人就有关质子加速器的初步设计出国考察，改进设计思路，然而，当时中美尚未建交。长期以来，中国科学家在政治上采取疏远美国的态度，但他们清醒地知道欧洲在当时已是高能物理科学的后起之秀，更清楚美国在该领域中的领先地位。于是中国政府决定，在国内继续进行设计的同时，派出两个设计考察组，分别前往美国费米国家实验室(Fermi National Accelerator Laboratory) (FNAL)和西欧/欧洲核子研究机构(European Organization for Nuclear Research) (CERN)访问。

      时任中科院院士谢家麟是访问费米实验室的负责人，他在《没有终点的旅程》(No End to the Journey, 1991)一书中回忆道，访问期间，美国科学家给予中国访问者各方面的帮助和支持，特别是华裔科学家李政道(Tsung-Dao Lee)和邓昌黎等给予了他们很多的指导。邓昌黎教授供职于费米实验室，在生活中他为我们提供了充足的生活物品，如在厨房壁橱里堆满了米、面等中国人爱吃的食品，在办公地点还准备了文具、茶叶和烧开水的电炉等日用品，同时还亲自帮我们改进设计方案，讨论加速器的注入和引出等细节问题。费米实验室的负责人是罗伯特•威尔逊(Robert R. Wilson)教授，他是世界著名的加速器专家，当时正在主持世界上能量最高的加速器的实验，他对中国科学家十分友好。尽管当时中美尚未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但他十分热情地接待了我们。中国科学家到达后，实验室还举行了盛大的欢迎宴会，他和谢家麟都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此后的10年，中美高能物理合作计划基本上围绕北京正负电子对撞机、北京谱仪、北京同步辐射装置建造进行。1990年后，中美高能物理合作计划围绕对撞机建成后的运行、改进和物理实验进行。中国高能物理科学的发展离不开一代又一代中国科学家的辛勤付出，也受利于美国科学家的鼎立支持。

      时至今日，中美高能物理合作联合委员会已经召开了38次会议、中美科技合作联委会目前已轮流举行了15次会议，成为统筹中美科技交流与合作的常态机制。高能物理是中美科技合作交流的开端，1979年邓小平亲自推动建立的中美高能物理合作，开启了两国在科学研究领域的合作并逐步扩展到其他领域，随着中美清洁能源联合研究中心(US-China Clean Energy Research Center) (CERC)、北京谱仪III(The Beijing Spectrometer III) (BESIII)国际合作项目、大亚湾反应堆中微子联合实验(The Daya Bay Reactor Neutrino Experiment)等一系列重要的科研合作项目和联合研究的开展，未来的中美科技领域的交流会更加频繁，由科技合作延伸出的投资创新合作无疑将使两国人民获益，2018年5月第三届中美创新与投资对接大会(US-China Innovation & Investment Summit)将在美国南部城市休斯敦举办，由中国科学技术交流中心(China Science and Technology Exchange Center)和美中创新联盟(US-China Innovation Alliance)共同主办的这次盛会预示着中美科技和其他相关领域的合作必将迎来新的历史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