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印象》连载：亚特兰大2017年市长选举（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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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0/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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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一辰来源：中美印象

【编者按：亚特兰大是美国第九大城市，是美国东南的重镇，也是美国跨国公司和高等院校云集的城市。今年11月7日亚特兰大将举行市长选举。在正式竞选之前，一共有13个亚特兰大的政客和普通人宣布竞选下任市长，目前还有9人在苦战。如果在11月7日的投票中没有哪位候选人得票超过50%，得票最多的两位候选人将在12月5日的另行选举中决一雌雄。美国的基层民主是怎么回事？市长是如何产生的？读者知道在美国竞选总统募捐不到数亿美元就不能跳入大选“火坑”，那竞选类似亚特兰大这样的大都市市长要花多少钱？这个市长有多大权力，能管多少事？《中美印象》编辑部在今后一个月将发表连续报道，记述亚特兰大2017年的市长选举，并试图通过对这次选举的跟踪报道让读者对美国民主的现状做出自己的判断。】

亚特兰大2017年市长选举（四）：亚特兰大市市长选举面面观
　　美丽而庄重的市政厅历经百年沧桑伫立在城市的中心，静静地凝望着这座散发着无限生机和活力的南方都市–亚特兰大。今年，亚特兰大市政厅将迎来她建市以来第60届市长。这是有史以来规模最大、参选人数最多的一次市长竞选，据统计，今年报名参选的候选人就有13个。
　　在过去的一个多世纪里，诸多优秀的领导人曾在这一方土地上兢兢业业，在市长的名册上留下了自己名字。1875年，亚特兰大前市长希塞黎·汉莫克（Cicero C. Hammock）再次当选为亚特兰大市长之后，市长任期就正式从原本的一年一届改为两年一届。1929年，市长任期又延长为四年，但可以连任。亚特兰大历史上在任时间最长的市长，威廉o哈茨菲尔德（William B. Hartsfield）前后共任职24年。在他去世后，为纪念为这座城市做出杰出贡献的市长，亚特兰大机场被命名为威廉·哈茨菲尔德亚特兰大国际机场。2010年，在前市长雪莉o富兰克林（Shirley Franklin）卸任后，市议会修改相关法律，每任市长任期不能超过两届八年。亚特兰大现任市长凯西姆·里德自2010年后开始就职，已连任两期，将无法再次参加竞选。

亚特兰大会迎来她第一位白人市长吗？
　　本届市长选举注定将在亚特兰大市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本届选举让人不禁联想起2009年那场曾引起广泛关注的市长选举，当时，白人候选人玛丽·诺伍德在这个以黑人裔居多的城市里票数遥遥领先于其他的黑人候选人。不少媒体评论者认为，选举投票以种族划线的情况广泛存在。

　　亚特兰大市是已故黑人民权领袖马丁·路德·金的诞生地。据美国2007年人口统计，该市黑人人口170多万，是继纽约和芝加哥之后美国第三大黑人聚居的城市。2015年，亚特兰大市更是以吸引了19万左右的城市黑人居民，跃居最吸引美国黑人居民城市第一名。虽然马丁·路德·金曾盼望美国成为一个不以肤色、而是以品格优劣作为评判标准的国家，但种族问题仍然深刻影响着这个国家的政治格局。回顾奥巴马当选美国总统，他在以白人为主的国家赢得了大多数选票，但却未能得到大多数白人的选票。美国艾默里大学政治学教授迈克尔·欧文斯认为亚特兰大选举之所以引人关注，是因为该市的历史上的市长以及议会委员都以黑人居多。而这一次，我们可以看到正式候选者席位中仍然不乏白人的身影。而曾在09年选举仅以714票之差惜败的白人候选人玛丽·诺伍德（Mary Norwood）也再次成为了本届竞选中的焦点人物。
　　玛丽·诺伍德在09年落选后仍一直活跃在亚特兰大的政治舞台上，现任亚特兰大市议会成员。她在此次的市长竞选中呼声颇高，在今年七月份的票数统计中，诺伍德以27%的支持率暂居第一。同在市议会任主席的凯撒·米歇尔（Ceasar Mitchell）以10%的支持率位居其后。如果诺伍德获胜，一定会有人说，“美国已经进入了后种族时代”，即美国政治已经超越种族和肤色，进入以资质和能力论得失的、政治机会均等的时代。反之，如果黑人候选人获胜了，他们又会批评说，美国仍然生活在落后的种族和肤色决定政治选择的社会里。欧文斯教授称亚特兰大市市长选举将是一次检验美国是否进入后种族时代的全民公决。

　　来源：2017年7月《美国调查》公布的数据
亚特兰大市长选举程序
　　亚城市长选举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那么，这个市长选举将遵循什么样的规则呢？自然，得票多少将是选举最后结果唯一又关键的依据。这场引人瞩目的无党派市长竞选结果将根据选民投票于今年11月7日的大选日产生，得票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候选人将成为亚城下一任市长。大选日前，居民必须登记成为合法选民。本届市长选举选民登记的截止日期是10月10日。在竞选期间，本市各大媒体会不断向选民公示每位候选人的支持率。大选日当天投票站将于上午7：00开门，晚上8：00关闭。如果没有候选人获得半数以上的支持率，市长最终决选将在前两名得票最高的候选人中展开，第二次选日期定在2017年12月5日。
2017年亚特兰大市市长选举时间安排

　　每一个亚特兰大市的市民都将参加此次选举吗？答案是否定的。在美国，必须完成选民登记才能参与投票，成为合格选民必须满足以下条件：1）是美国公民；2）有本地居住证明；3）17岁半以上才可注册为选民，18岁以上以上才有资格投票；4）没有任何重大犯罪记录或道德败坏行为；5）心智健全。而且，并不是每个美国公民都非常热衷于参与政治生活，一些不相信政府将改变他们生活现状的底层人民通常会放弃他们的选票。此外，亚特兰大市长只能有由居住在亚特兰大市方圆130平方英里以内的居民选举产生。
　　在美国，市是依据州政府的特许成立的自治组织。按规模大小，美国的市分成3级。由于城市的等级和各州对市的授权不同，各市市政府的模式和权力大小也不相同。在美国的市政府机构中，有市议会、消防局、警察局、图书馆、市政规划局、休闲娱乐部、公共工程部等若干部门。如果说亚特兰但是一个企业的话，市议会相当董事会，一切重大决定都由市议会的议员们讨论和投票决定。市政府下属的各个部门，就好比是企业的各个职能部门，各负其责。
　　市长的权力则根据各个城市的不同情况而有所不同。在一些大城市如纽约、华盛顿、亚特兰大等，市长由市民直接选举，拥有任命政府各部门负责人、提出预算草案、否决市议会通过的议案等权力，实权相对较大，任期4年。实权较大并不意味着掌握绝对的权力，重大事宜市长还需要和市议会商议。除了这些大城市，在美国一般的城市，市长的角色相对被“弱化”。市长从市议会成员中选出或由市议员轮流担任，并负责主持市议员开会，听取市民的意见，代表市政府发表演讲，是市政府的形象代表。市长如果想任命一个警察局局长，必须经市议员讨论决定，市长单方面说了不算。
　　美国的政治机会看似平等，只要有钱缴纳候选人登记费，谁都有机会参加市长或其他公职的竞选，但竞选过程却很难。尤其是类似亚特兰大市这种直接由选民选举产生的市长，竞选是相当激烈的。曾任纽约市长12年的布彭博（Michael Bloomberg），就是凭自己的亿万家产，投入5000万美元才击败对手当上市长的。而对于由市议员产生市长的城市，市议员的选举就显得很重要了。

　　市长申请费 $5,529.00
　　市议会主席申请费 $1,860.00
　　市议会成员申请费 $1,809.00
　　教育理事会成员申请费 $ 444.00
　　来源：亚特兰大市政厅官网
　　参加市长选举的申请费为5000多美金，这一门槛曾将一些“草根”候选人拒之门外。这一届候选人当中，当然也不乏一些商界名流的身影，他们活跃在城市的各个角落，积极地为这次竞选游说筹款。早在之前提交的个人财政报告里，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位候选者所接受的赞助及具体来源。亚特兰大市诸多世界顶尖级企业云集，所以有许多财力雄厚的公司赞助了不止一位候选人。今年6月初，筹款金额最高的是前贝恩咨询公司合伙人彼特o阿曼，以及现任亚特兰大市议会主席凯撒o米歇尔，他们收到的政治现金都在百万美元以上。另一位支持率遥遥领先的其他对手，现任市议会成员的玛丽·诺伍德，截止目前已经收到筹款$682,534。而候选人之一的市议会议员科万泽o赫尔尽管在今年一月份才决定参与竞选，但在短短时间内他的筹款数额就达到了$313,034。赫尔对此的解释是，“显然，人们认同我和我的想法，也对我赢得竞选有信心。”。
　　充足的财政支持无疑将会给竞选者更大的信心。除此之外，一些在政界颇有影响力的人物会为自己中意的候选人背书，如曾担任亚特兰大市市长一职的安德鲁o杨，在此次竞选中公开支持现任亚特兰大市市议会主席凯撒o米歇尔。值得注意的是，2016年总统竞选中民主党党内候选代表之一伯尼o桑德斯（Bernie Sanders）也公开支持前参议院员维森特o福特。福特曾在2016年的预选中全力支持伯尼竞选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提名，尽管希拉里在佐治亚州的初选中大胜桑德斯，但是福特因为自己的不随大流提高了自己在亚特兰大选民中的知名度，而桑德斯的支持也算是对福特的政治回报。
亚特兰大市的人口情况

　　来源：美国人口调查局统计数据（约2010-2015年）
　　亚特兰大是佐治亚州首府，美国第九大城市。亚特兰大也是仅次于洛杉矶、旧金山、纽约和休斯顿美国500强公司的聚居地，可口可乐、达美航空、UPS这样的大公司吸引着更多的美国企业到亚特兰大落户。1996年夏季奥运会前后，全美国和世界各地有不少杰出人才到亚特兰大落户和创业。同时，亚城常年名列最吸引黑人聚集的城市前五名，黑人占城市总人口的50%以上。而在这样一个以黑人为大多数人口的城市，历史上黑人市长的数量明显多于白人。虽然历史上犹太裔市长萨姆·马塞尔曾在1969年亚特兰大市长竞选中获得了90%以上黑人选民的选票，打破了20世纪后半叶黑人蝉联市长席位的局面。但是，黑人市长活跃在在亚特兰大政治舞台的局面又存在了数十年。
　　要想在亚特兰大市获得大多数黑人选民的支持，难度并不小。据统计，在1870年到2010年间，亚特兰大市的黑人选民总数也在不断上升，大大扭转了白人选民早期“一统天下”的趋势。这跟城市的经济发展有着很关。从70年代开始，城市化现象使得越来越多的白人居民选择搬离市区住在城郊，亚特兰大城内的白人选民大部流失到环绕亚城的卫星城市里。随着黑人的“参选意识”不断提高，亚特兰大市长一职在近几十年均为黑人“把持”是势不可挡的。然后，从奥巴马2008年成为美国第一位黑人总统，到2009年白人市长候选人诺伍德获得百分之十五的黑人选票，当选市长里德获得百分之十六的黑人选票，亚特兰大的市长选举似乎出现了超越按种族和肤色投票的惯性。在今年的民意采访中，不少市民在街头采访中表示自己将“唯才是选”，只把票投给对的领导者，民众普遍认为能力与肤色并无太大关系。与此同时，随着亚城市中心公共安全的改善和生活环境的变化，不仅年轻的白人不再向郊区流失，中年和老年的白人也因为交通的堵塞开始向市区回流。他们也从很大程度上改变了选民的构成。

　　本届市长选举的另一大看点是选举工具的改进。佐治亚州政府计划在今年十一月的政府换届选举中首次试点推行一套全新的投票系统–电子投票加纸票存根。跟以往传统的纸质投票和近些年一直使用的网电子投票方式不同，投票系统的升级旨在使用更加安全、透明、可靠、高效的投票方式，增进公平公正。纸根投票方式保留了部分自2002年以来的触屏投票机的方式，不一样的是，选民的投票结果将打印出来，选民可以自持投票回执，而纸质票根将留存在投票箱内备录以供工作人员的审查和监督。此次投票制度的改革，使佐治亚州政府摘掉了美国境内仅剩的五个完全依赖网上投票方式完成选举的“帽子”。民众对政府此次将投票系统升级的做法纷纷表示赞许。
　　近年来，亚特兰大还面临着城市犯罪率较高，教育不公平，交通负荷大，可负担住房缺乏等诸多影响城市发展的问题。这座南方中心城市的复兴之路上还有着无限的未知和可能，新上任的市长是否能克服重重阻碍，我们与亚特兰大民众一样，期待新市长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