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岁希拉里对阵70岁特朗普,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

作者:刁大明  来源:腾讯大家

  摘要:比8年前更加迫切看到变革的选民们,眼看着奥巴马熬白了头,在2016年时却又极可能只得在老迈的提名人中做出抉择。

  “其实,如今的75岁就相当于55岁。”2月9日新罕布什尔初选后,美国佛蒙特州伯灵顿学院前校长简·奥米拉·桑德斯面对记者时毫无掩饰地夸奖着自己的丈夫伯尼·桑德斯。显然,这位有机会刷新里根69岁当选美国总统的历史高龄纪录的国会参议员,在比自己年轻10岁的妻子眼中仍“非常具有活力”。

  即便桑德斯爷爷老而弥坚,但民主党更可能提名的人选其实是在年龄意义上同样打破天花板的希拉里奶奶。以大选投票日2016年11月8日计算,希拉里·克林顿届时已69岁零3个月,虽说还不及里根在1980年同期的69岁11个月,也足以刷新民主党总统政治的年龄阀值。自1828年民主党首次参与总统竞争以来,最年长的提名人还是在1848年大选中66岁的刘易斯·卡斯。而在自1900年到2012年的29次大选中,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的平均年龄也只有53.1岁。与1960年43岁的肯尼迪或者2008年47岁的奥巴马相比,传统上年轻气盛、风华正茂的民主党人在2016年却不得不耐心观赏两位六七十岁的参选人卖力出演的“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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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德斯和希拉里

  民主党面对罕见的高龄化选情,而老成持重的共和党却要在巨大年龄跨度之间做出戏剧性的选择。在2月20日南卡初选、杰布·布什退选之后,提名人选缩小到唐纳德·特朗普、特德·克鲁兹和马尔科·鲁比奥三人。其中最具可能锁定提名的特朗普虽在演技上未必如里根那样专业,年龄却已超越了里根:其在投票日时已然70岁7个月。与此同时,仍旧不甘示弱、对特朗普的绝对领先地位轮番发起挑战的,其实是年轻一个代际的晚辈:以投票日计算,克鲁兹46岁零1个月、鲁比奥45岁8个月。值得一提的是,克、鲁两人无论谁获得提名,都将是1944年以来最年轻的共和党总统候选人。而他们与特朗普之间25岁的巨大年龄跨度也并不多见,上一次还是该党首次染指白宫角逐的1856年,当时的提名之争在43岁的加州前国会参议员约翰·弗莱蒙特和71岁的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约翰·迈克林恩之间展开。不过,与当时年轻者最终胜出不同,2016年的共和党初选显然更倾向于长者。

  两党各自的可能提名人还未针锋相对,但却在年岁上屡创新高,不得不说是2016年大选政治颇为别致的走势。事实上,总统参选人的年龄因素如何影响竞选,早已成为政治学界的关注切入点。学者凯特·肯斯基(Kate Kenski)和凯瑟琳·霍尔·贾米森(Kathleen Hall Jamieson)曾经合作对2008年大选中民主党人奥巴马与共和党人麦凯恩之间的悬殊年龄差进行过研究。她们发现,在成年人中,认为麦凯恩做总统太年长的人,明显多于认为奥巴马做总统太年轻的人。换言之,在总统人选意义上,选民可能对高龄抱有更大忧虑。同时,研究指出,随着竞选活动的持续白热化,认为麦凯恩太年长的想法会加重,而认为奥巴马太年轻的想法会明显缓解。而这种为上了年纪的麦凯恩捏了一把汗的想法,会随着通过报纸、网络对选情的深入关注而激增。这个实证研究的结果,虽说无助于预判69岁的希拉里对阵70岁的特朗普的可能前景,但却显著地支持了40多岁的克鲁兹或鲁比奥挑战希拉里时更大的优势。

  从更为长周期的角度出发,斯图尔特·J.H.迈克卡恩(Stewart J.H. McCann)在对1789年到1992年之间52次大选的候选人年龄进行了系统分析,并借用历史学家小阿瑟·施莱辛格(Arthur M. Schlesinger, Jr.)的历史周期理论进行了解释。按照迈克卡恩的研究,在所谓的“公共利益”(public purpose)导向的选举年里,更年轻的候选人更易当选;而在所谓“私人利益”(private interest)导向的选举年里,获胜者往往是更为年长者。

  这里的“公共利益”和“私人利益”在小施莱辛格的理论中充当着政治周期更迭的节点。公共利益导向的选举即偏自由派主张的得势,比如1901年的老罗斯福、1930年代的小罗斯福以及1960年代的肯尼迪政府。而私人利益主导的选举开启的则是保守主义思潮笼罩的政府,如上个世纪二三十代的哈丁-柯里芝-胡佛政府或80年代的里根政府。基于这一分类,小施莱辛格的周期大概每20到30年调整一次。

  延续该理论,迈克卡恩将52次大选分为20次公共利益主导以及32次私人利益主导。值得注意的是,至少自1856年以来,公共利益或私人利益导向基本上分别直接与民主党或共和党相对应,而民主党也的确更多地产生了较为年轻的总统候选人,共和党反之。如果在这个意义上观察,迈克卡恩的研究似乎并不具有太多新意。但要是运用其结论来解释2016年现实的话,倒也不乏某些启发。在普遍对传统精英不满、期待切实变革、要求提振经济与就业的民意甚至是民怨趋势下,2016年大选可以被归为是“公共利益”导向性的类别,而按照迈克卡恩的发现,我们仍难以判断希拉里和特朗普对决时的可能结局;唯有显著年轻的克鲁兹或鲁比奥才是迈克卡恩研究结论所更为青睐的人选。

  两项严肃的研究可谓各有侧重,但都殊途同归地支持了更年轻的总统候选人更具胜算的总体判断。而关于2016年可能上演的高龄大戏,也可以从两党所处的不同境遇中找到解释线索。

  就民主党阵营而言,自开启“反建制派”潮流的奥巴马在2008年历史性当选之后,原本党内40后、50后当家的状态被瞬间提速。其直接后果即:处于盛年的政治人物逐渐失去舞台,纷纷寄希望于希拉里夺回逝去的光阴;六七十年代出生的政治新秀不可能在8年内迅速准备好,进而难成奥巴马量级的气候。于是,当毁誉参半的奥巴马任期将至时,准备接替他的党内竞争者中只有马丁·奥马利年轻他不到两岁,集万千期待于一身的还是40年代末出生的希拉里。

  与民主党代际逆转不同的是,共和党却在2008年高龄候选人惨败后,瞄准了复制奥巴马路线的参选人招募策略。随着过去五六年中茶党等极端思潮的涤荡,共和党虽然面临着异常的团结度危机,但的确逐渐迎来了剧烈的代际更迭。70后克鲁兹和鲁比奥不但在代际上完全可以无缝对接60年代的奥巴马,其拉美裔的身份标签也顺应了美国人口结构的长周期变化。

  不过,这种基于政党生态的解释并不能回答所有问题。面对2016年两党初选中各自内部明显的分歧,人们不禁要问,在民主党党内对希拉里构成威胁的“反建制派”参选人为什么会是比希拉里还年长6岁的桑德斯?既然共和党新人辈出,为什么还是70岁的特朗普一枝独秀呢?美国著名心理学迪安·K.西蒙顿(Dean.K. Simonton)曾断言,“年轻人是改革先驱,老年人是稳定的守护者”,而如今两党的这两位年长者不是更激进吗?

  必须承认,将年龄和立场联系起来,未必是个经得起检验的思维开端。但对普通选民而言,更为年轻的候选人当然意味着更为新鲜的形象,而更为年长的候选人可能会给人以更具经验与智慧的印象。有趣的是,今天的桑德斯和特朗普恰恰是给人以更具经验与智慧印象的更为新鲜的形象。特别是看过奥巴马的套路后,选民发现不仅要看重新鲜,也同样要重视经验。于是,这种混搭的组合直接导致了桑、特两人的“现象级”存在。

  号称“反建制派”或者“圈外人”的桑德斯其实比希拉里的华府经验还多。1990年,桑德斯以独立人士当选国会众议员的时候,还是阿肯色州第一夫人的希拉里根本拿不准自己的丈夫到底能不能参选总统;虽然没有希拉里4年国务卿的外事生涯,但桑德斯在国会参众两院做到了第26年,还先后出任了国会参议院退伍军人事务委员会主席以及预算委员会首席成员,政治经验不可谓不丰富。但如果去看民调的话,直到2015年5月26日,桑德斯正式宣布参选总统时,从未听说过他的受访者还高达62%,这个数字如今已狂降到了12%。试想,当一位对国家未来可以表述得头头是道的新面孔与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希拉里同台竞争时,年龄已经不是问题,更睿智、更有经验且更新鲜的桑德斯也就抓住了年轻人的心。毕竟,年轻人更希望坚持自己的审美,希拉里无论如何都属于他们父辈的年代。

  特朗普的故事与桑德斯略有不同。在共和党阵营中,年龄原本不是太大的问题,当前更大的事情是与“建制派”保持距离,让自己看上去是能够带来改变、能够“让美国再次伟大繁荣起来”的非传统人选。在面对70后对手时,特朗普其实重新定义了所谓“老”的内涵:可以在年龄上“老”,但绝对不能让选民觉得自己在政见上“老”,因为“老派”就等同于“建制派”。反而,超越所谓“政治正确”的语不惊人死不休,成功地让原本年轻的对手显得“老派”。一边实话实说且新意不断,一边看似年纪轻轻就投靠“建制派”,共和党选民自然将改变的希冀交付给了特朗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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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选人特朗普

  2016年的白宫争夺战刮起了复古风,更可能将美国的总统政治带回到“40后”而非是留在“40多岁”。这种生态变化首当其冲的结果是:参选人公布个人健康情况,显得比公布财产和竞选经费或公布个人在履行公职期间的邮件内容来得更为紧要。当人们经常拿克林顿、小布什或奥巴马8年任期前后的照片做比较、感慨他们作为“白宫囚徒”的心力交瘁与劳神衰老之时,也一定会担心起希拉里、桑德斯或特朗普再过4年或8年到底会变成什么状态,他们的身体状况能经得起白宫风云的内外重压么?美国心理药理学和心理学家朱莉·霍尔兰(Julie Holland)早在2015年初就曾在《时代周刊》上撰文为希拉里背书,而且还在不经意间让桑德斯和特朗普跟着躺枪:希拉里正处于出任总统的最完美年龄,美国女性的平均期待寿命为比男性长的81岁,因而希拉里作为女性也完全可以比其他男性总统在就任年龄上略晚。不过,这毕竟是从未发生的事情,不确定性无法预估。

  除了求助于医生之外,高龄总统候选人给选民的切实交代,其实是一个年轻且堪当大任的副总统人选,从而确保自己无法履职时国家仍旧可以处于称职的领导之中。在希拉里的情形下,前任得克萨斯州圣安东尼市市长、现任住房与城市发展部部长朱利安·卡斯特罗(Julian Castro)备受瞩目。就像奥巴马全名中有个“侯赛因”一样,一个姓“卡斯特罗”的美国副总统人选听上去就很酷;更为重要的是41岁的年龄、拉美裔的身份、南方的出身、管理城市政府和联邦部门的行政经验,对希拉里而言都是极好的平衡。而在特朗普的可能性里,除了揽入克鲁兹、鲁比奥或卡西奇等对手外,现任南卡罗来纳州州长的44岁印度裔女性妮基·黑利(Nikki Haley)也被广泛认为是完美人选,其年龄、族裔、南方出身以及行政能力得以实现的平衡与卡斯特罗如出一辙。当然,如果特朗普昏了头、执意再次提名萨拉·佩林的话,共和党也只好期待这位茶党女王在手心里多写几句符合常识的提示吧。

  比8年前更加迫切看到变革的选民们,眼看着奥巴马熬白了头,在2016年时却又极可能只得在老迈的提名人中做出抉择。只能希望这次更具经验与阅历的人选能够多兑现一些在聚光灯下喊向选民的承诺。

来源时间:2016/3/1   发布时间:2016/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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